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艺文书屋 > 其他类型 > 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全文

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全文

染仙衣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再过几天,地里萝卜可以收获了,紧接着是大白菜、红薯。一家老小齐上阵,紧张地投入到采摘加工环节。储藏得好不好,直接关系他们一家冬天的生存。因为是公田产出,三十分之一,要上缴官府。这个自然有里正带着衙门的人来验收。俞家总收获一千斤萝卜,两千斤白菜,一千八百斤红薯。虽然有地窖储存法,延长保鲜期,但蔬菜总体容易腐坏。所以,官府不可能直接收蔬菜抵税的。这些萝卜、白菜、红薯,要按三十税一的比例,给钱!蔬菜价格是一到五文,取中间价三文,四千八百斤需交税一百六十斤。也就是说这一批菜,俞家要给税吏四百八十文。觉得不多是吧?年尾了,各种大税来了。人头税,十五到五十六为成年,每人一百二十文;此外,献费,献给皇帝表忠心,一人六十三文;户税,每户二百文。最后...

主角:季春华俞菀然   更新:2025-02-28 17:35: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季春华俞菀然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全文》,由网络作家“染仙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再过几天,地里萝卜可以收获了,紧接着是大白菜、红薯。一家老小齐上阵,紧张地投入到采摘加工环节。储藏得好不好,直接关系他们一家冬天的生存。因为是公田产出,三十分之一,要上缴官府。这个自然有里正带着衙门的人来验收。俞家总收获一千斤萝卜,两千斤白菜,一千八百斤红薯。虽然有地窖储存法,延长保鲜期,但蔬菜总体容易腐坏。所以,官府不可能直接收蔬菜抵税的。这些萝卜、白菜、红薯,要按三十税一的比例,给钱!蔬菜价格是一到五文,取中间价三文,四千八百斤需交税一百六十斤。也就是说这一批菜,俞家要给税吏四百八十文。觉得不多是吧?年尾了,各种大税来了。人头税,十五到五十六为成年,每人一百二十文;此外,献费,献给皇帝表忠心,一人六十三文;户税,每户二百文。最后...

《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全文》精彩片段

再过几天,地里萝卜可以收获了,紧接着是大白菜、红薯。
一家老小齐上阵,紧张地投入到采摘加工环节。储藏得好不好,直接关系他们一家冬天的生存。
因为是公田产出,三十分之一,要上缴官府。这个自然有里正带着衙门的人来验收。俞家总收获一千斤萝卜,两千斤白菜,一千八百斤红薯。
虽然有地窖储存法,延长保鲜期,但蔬菜总体容易腐坏。所以,官府不可能直接收蔬菜抵税的。
这些萝卜、白菜、红薯,要按三十税一的比例,给钱!
蔬菜价格是一到五文,取中间价三文,四千八百斤需交税一百六十斤。也就是说这一批菜,俞家要给税吏四百八十文。
觉得不多是吧?
年尾了,各种大税来了。
人头税,十五到五十六为成年,每人一百二十文;此外,献费,献给皇帝表忠心,一人六十三文;户税,每户二百文。
最后,十五未嫁女,再收三百文。你敢十八到三十五不嫁,还会收双倍、三倍!
总之,下乡收税的老文吏,翘着小指头将算盘珠子一顿扒拉,俞家父子脸黑成锅底。
今年俞家需交税二两一百四十一文。
顺便,把分家后的户籍也改了。发现俞家是跟国公府调包孩子那家,老文吏睁着浑浊的眸子,将俞家父子从头到脚好一顿打量。
至于有没有心怀恶意,只有他本人知道。
隔壁大房,因地多人口少,没有待嫁女,反而交得少些。
俞满郁闷得紧。
家中存款一下子去掉大半,只剩二两九文钱。难道靠这些蔬菜,能撑到来年秋收?那明年交税又怎么办,他们完全没有创收的门路。
这种烦心事暂时也没时间多想,四千多斤蔬菜呢,他们得赶快拉回家储存起来。
蔬菜尤其白菜烂得快,倒是有菜贩子在村里转悠收菜,可那价格压得实在太低。
红薯一文三斤,萝卜一文五斤。白菜价更贱,黑心奸商只出一文十斤收。几千斤即便全卖,也就倒腾个把银子,何必呢。
村民们不是没考虑过拉进城卖,但车费进城费市场管理费摊位费,杂七杂八一算。得!不如自家吃了尚能多应付几天。
当然,有蔬菜实在多收的,会卖给奸商一点。大多数人还是老实拉回家,储藏过冬。
俞家这段时间,家里成了蔬菜欢乐的海洋。
俞家父子负责一趟趟往回拉菜;祝小珍、俞菀然、俞小香三个,坐在院子里手脚忙不停,处理堆积如山的蔬菜。
季春华也不能歇着,半躺在旁边,用一只手一条腿,指挥媳妇闺女孙女翻检坏掉的蔬菜。
与时间赛跑,蔬菜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
因为刚分家,以前地窖不能用。俞家父子百忙中,还得抽空挖个新地窖。
选院子里干燥、地势较高且排水好的地方,挖一个深度两米多的方坑。
内壁用砖石固定,抹上石灰浆以确保地窖更干燥。还用竹筒插入地窖顶部,确保空气流通。
这就体现出家里劳力多的好处了。俞家父子三人轮番上阵挖坑,其他人帮忙运土,几天功夫一个地窖落成。
随后就可以储藏蔬菜了。
头朝上,根朝下,斜着码放坑中。每码放一层蔬菜,就覆盖一层土和秸秆做材料的隔层,最后,用一层厚厚的土封顶,上面加木盖搭雨棚,大功告成。
不出意外,这些菜能储存一冬。
当然,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里。拿部分蔬菜,萝卜切块,白菜分瓣,找来两口破旧大缸,进行腌制。
一层盐一层菜,堆满缸子,最上面封顶压重物。
这种干腌法便捷经济。蔬菜依靠本身渗出的汁液和盐分腌制,保留原始风味。带自然干香,浓郁醇厚有嚼劲,非常适合成为喝粥时的下饭菜。
一连两个月,俞家人手脚没带停干活。个个累得摇晃,走路打飘。
这还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他们有吃不完的蔬菜。看看哪个磕碰坏了,叶子开始黄烂了,先吃那个。
盐水煮白菜条、盐水煮萝卜块,萝卜羹、白菜糊、萝卜白菜大乱炖,偶尔换个花样酸萝卜酸白菜。
一家人吃得绿眉绿眼,偶尔菜汤里能飘块小红薯,都觉得幸福。
想到还要吃一个冬季的萝卜白菜红薯,俞菀然有点绷不住。就这点蔬菜,还要担心能不能撑到春季播种,秋季收获呢。
瞅得好不容易忙完,天气越来越冷。再有一个月,便是新年了。发现家中柴火不多,俞家兄妹齐出动,上山砍柴。
附近大树小树,枝桠被村民们薅得精光,干草没见两根,他们不得不往山林更深处走。
俞菀然用树棍削几根长矛,尖尖地背在身上。看见偶尔出来觅食的小动物,投掷一根。可惜她没有狩猎经验,连续几天,就碰巧扎到一只松鼠尾巴。
眼瞅那松鼠拖着带血尾巴,吱吱一溜烟钻进树洞,俞家兄弟只能仰望高达十数丈的大树,吞咽下不甘的眼泪。
不过,俞菀然这身手,倒是能让他们放心上山砍柴。
晚间,季春华拿出珍藏着的积蓄,反反复复数,仍旧只有二两九文。她满面愁容,瞧旁边不吭声的俞满。
“当家的,再有几天年三十了,咱们还是割一刀肉,给孩子们加点油水吧?”
俞满沉默看床上,两个可怜巴巴的小碎银加铜板,亮色泛着黑,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娘那里,还要孝敬......”
虽说分家时签的协议是给粮食,但逢年过节,肉蛋之类不可少。只拿白菜萝卜过去,得被全村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季春华眉毛愁苦地打结,纠结一会,叹息,推出所有的钱到俞满手边。
“割两刀肉,一条送大房那边吧。”
反正家里就这么点钱,当家的很清楚。她相信自家男人再不靠谱,不会把全部家当送到隔壁去。
她养着伤,到现在只能勉强下地拄棍行走,实在操心不过来家里的事。
俞满把钱揣进怀里,低头半晌说:“明早,我就带老大去石西村,采办年货回来。”
再穷,年要好好的过。不然,一年到头有什么盼头。

俞满父子赶忙上前,把季春华扶起来抬回屋。俞满不安地回头瞧俞菀然的脸色,对着季春华连连埋怨。
“你做什么呢,然然,才是我们的孩子!”
敢乱认亲,没见大嫂快被打死了?而且,还会让亲生闺女多想。
“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当家的,她......她是我,从小一口一口奶大的孩子啊!”
季春华流着眼泪,嚎啕大哭起来,不住用手捶打自己胸口。
“就算做饭下地,我也背着她不放!我还说要给她置办清平村姑娘、头一份的嫁妆......她不认我,她怎么能不认我呢?”
俞菀然眼眶蓦然一阵酸涩,视野模糊。
国公夫人虽没有亲自奶过她。不过,一日三次,会派身边嬷嬷仔细过问,身边人是否照顾妥当。
国公是位严父,不善于与子女沟通。但她一提出习武,国公会请来最好的武师,纵容她的成长。
父母对子女的爱,能带给子女的东西,是不同的,但同样伟大无私。
萧瑶恨自己夺走了她的荣华富贵。殊不知,季春华也曾全心全意爱过她,包容过她。
她嗤之以鼻、视为粪土的东西,其实才是最珍贵的。
另一边院中,也是哭嚎连连。
大房一家把半死不活的刘燕抬回去,乱着请郎中。这一来一去,天黑下来了。
季春华哭了会,发现俞菀然站在身边,勉强收住悲声,不安地抽噎。
“然然,娘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娘只是......”
她说不出下文。
俞文荣皱紧眉头。
“娘,那个三姐您看见了,那么凶,差点把大伯母活活打死!她哪里有现在的三姐好?您可别再念叨她了......”
俞菀然方才茫然的表情,他瞧在眼里,心里不平得紧!
娘当着三姐的面,对萧瑶表现那么露骨的疼爱,简直是往三姐心里捅刀子。三姐刚回来,努力想融入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俞满唉声叹气,从炕洞里摸出五十文钱。
“我过去那边看看,大嫂伤成那个样子......”
“不许去!”
季春华顾不上摁眼泪鼻涕,一把抓住他,从他手中强硬抢过钱。俞满怕碰到她伤口,压根不敢反抗,眼睁睁任由她把钱又塞回自己枕头下。
“那个恶妇她活该!”
季春华气哼哼道:“从前她那般欺负我的瑶瑶,我的闺女,我还没嫌弃是丫头片子呢,轮得到她数落?”
她恨恨瞪一眼俞满。
“都怪你从前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大嫂,连我回怼几句也训我!若是你早早维护瑶瑶,她今日也不至于不认我们......”
一边说,一边又心酸起来,用衣袖擦不停流出来的眼泪。
俞菀然感觉憋闷,转身走到厨房。俞文彬和俞文荣赶紧追了出来。
“三、三妹,你别多想,娘一直是那样子的......”
俞文彬嘴笨呐呐。不知他口中的“那样子”,是“哪样子”。
“三姐,娘只是暂时放不下萧瑶,她心里还是爱你的......”
俞文荣烦恼地挠头。这话说得......他自个都不信。
也是,从天而降的新三姐,俞家哪个人能这么快接受。
俞菀然看看缩在厨房角落,抱成一团的祝小珍母女,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你们还没饿吗?大嫂,饭应该煮好了吧!”
“好......好了......”
祝小珍战战兢兢,不懂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她们吓都快吓死了!
“准备吃饭吧!”
俞菀然左手拎凳子,右手提一块厚重的木板,到院子里拼桌子。
她这么熟门熟路,对自家了如指掌。俞家兄弟被动地跟在她后面,帮忙端饭菜摆碗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转身,发现篱笆院外还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没有散去,个个盯着他们遗忘在院子的几个礼盒打量,两眼冒光。
俞家兄弟顾不上摆饭桌了,连忙把礼盒往屋里抱。不管这些东西价值大不大,财不露白。
俞满安抚好季春华,也跑出来收充当地毯的红绫。心里郁闷死了萧瑶这做派!如此上好的东西,踩脚下作践。
这真是他们俞家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俞老二,俞老二!”
一位身形略胖的妇人,脸像黑面馒头蒸开了花,笑眯眯小跑进俞家小院,扯着俞满卷了一半的红绫另一端。
“你这红绫都踩脏了,没用了,不如送给婶子呗?”
俞满......
听见这话,俞文荣赶紧将手里礼盒垒放到大哥怀里,转身杀气腾腾走回来:“送?阿庆婶你脸多大啊?我家的东西,说送就送你?”
他知道他爹不善言辞,而且喜欢当老好人,赶紧将红绫从两人手中抢出去,揽在自己怀中。
俞满咂咂嘴没开口。阿庆嫂的黑馒头脸开始隐隐发黑。
“不送就不送!小子你好歹叫我一声婶子,对长辈说话,咋那么难听呀?”
俞文荣白眼一翻:“我可没有贪小便宜没餍足的长辈!”
阿庆嫂气死了,甩着手,有种想打俞文荣的欲望。俞菀然微笑走过来,清凌凌开口。
“阿庆婶对吧?”
她手指捻起红绫一角,轻轻提起一抖,红绫的垂坠感如同红色瀑布,柔顺自然淌于她指尖。
“你看这红绫,色泽透亮,质地轻柔,触碰感觉如同婴儿肌肤般丝滑。您真是有眼光,即便它沾上些泥土,拿回去洗一洗,仍然能焕然如新。”
“做帘子、做大红嫁衣、或是做喜帐,都是顶好东西。”
俞家父子目瞪口呆望着她。阿庆嫂听得眉眼愉悦地弯起来。
俞菀然笑着继续说:“阿庆嫂想要,依我看,这一匹绫宽三尺长三十尺,市价至少值一两银子。街坊邻居的,爹,我们只收阿庆嫂半价吧?”
被问到脸上的俞满,傻呵呵“啊”了一声。
阿庆婶顿时脸涨得通红。
原本想贪个小便宜,结果俞菀然当众指出这匹绫至少值一两银子。她脸多大,好意思再喊主人家送给她?
可就算她极想要这匹绫,五百文不是小数目,她舍不得拿出来。
满怀愤恨瞅俞菀然一眼。踌躇间,另一个听到此话的中年妇人,当即从人丛中挤过来,大喊。
“俞家姑娘,她不要这匹绫,我要!”

季春华赞同点头,她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
虽然没忘记前面那个,可很明显,后面这个更优秀。而且,那么孝顺,那么能干,国公府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后悔也不还给他们!
“对…咱们然然,配秀才、员外也使得。等风头过了,再慢慢给她寻摸。”
门外俞菀然端着碗药,偷听到这里,悄悄松了口气。
最怕的是亲爹娘急着甩烫手山芋,把她嫁出去,那时不得不豁出脸面闹。想要搞好的亲情,又弄成像上一世疏远。
经历两世,对于嫁人生子,过正常女子该过的日子,她非常抵触。有上一世跑商经验,加上这一世没被废掉的腿,她自信能闯出更辽阔天地。
何必要找个夫家束缚自己?还完家人恩情,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三姐,你给娘送药吗?”
身后传来俞文荣脆生生的声音。接受了这个新三姐,他“三姐”呼唤得特别爽利,隐含一丝兴奋。
俞菀然“嗯”了一声,顺势把药碗递到他手里。
“小弟,你把药给娘送进去吧。我一宿未眠,困得慌,先去睡会。”
“好,三姐你快去睡,这里有我!”
俞文荣赶紧表示,同时贴心地提醒:“柜子里有一床干净被褥,你可以拿出来先睡着。”
三姐从国公府出来,一定不适应用前三姐用过的东西。
俞菀然点头,进了小隔间。放下卷起来的布门帘,丈余见方的地方,就是萧瑶曾经生活十六年的私人空间。
一张尺余宽、六尺长的小木板床,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充当床头柜或衣柜。上面还扔着把断齿梳子。
俞菀然能理解,萧瑶为何对她抱有那么大敌意。
任谁从这种地方走出去,进入繁花似锦的国公府,都会恨有人占据自己的人生,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富贵。
她不管怎样无辜,确实是实实在在,得到了十六年的好处。
所以,尽管上一世她、俞家下场很惨,这一世只要萧瑶和国公府不太过分,心中的仇怨先深藏着吧。
当务之急,先帮助俞家立起来,眼瞅着快断炊了!
俞菀然把床上的破被褥卷起来,放柜子上,准备等睡醒后拆洗。另外从里面拿了床干净、打满补丁的夹被,往身上一裹,倒头就睡。
小空间闭气,好处是没有窗户较为保暖。俞菀然一觉睡到末时,听到外面院里叽叽喳喳,方才醒了。
听那声音,主要是俞家父子在说。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如同风中蛛丝,带着怯懦颤抖,偶尔冒出一线。
俞菀然立即起身,叠好被子,整理自己发髻衣裳,迈步走出去。
果然,外面站着的是大嫂祝小珍。
体形矮小瘦弱,皮肤黝黑,眼神没有一丝光亮。不过二十许年纪,脸上布满愁苦,让她看上去像三、四十岁的操劳妇女。
左手拎了个小麻袋,右手抓把地丁菜。背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闺女俞小香。
明明五岁了,看上去如同三岁孩子大小。蹲在背篓里,蜷缩成小小一团。身上盖把干稻草,眯着眼打盹,手指头含进嘴里。
俞菀然心里一揪,快步走过去打招呼。
“大嫂!你回来了?”
祝小珍被打断正和俞文彬的谈话,回头怔怔瞧向她。两只浑浊的眸子,充满警惕和见生人的紧张。
“她是三妹!”
俞文彬赶忙解释:“真正的三妹!在国公府呆了十六年,昨夜刚回来......”
俞菀然对祝小珍微笑,力图释放善意。祝小珍绷紧的双肩垮下来,对她同样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小声唤:“三妹......”
多余的话,没有。
面对公婆与自家男人,她都是问一句答一句,遑论对不熟悉的人。
俞文彬有点紧张,唯恐俞菀然介意:“三妹,你嫂子性子怯生,不太爱说话?”
俞菀然笑笑,伸手从背篓里抱起迷迷糊糊揉眼睛的俞小香,掏出块手帕,将小家伙脸上冷出的鼻涕轻轻擦了。
“大嫂,你这一路背着孩子,实在太辛苦了。快放下东西,坐下来歇会!”
发现俞小香同她娘一样,在自己怀里紧绷身体,一脸僵硬。笑一笑,把孩子递给旁边的俞文彬。
俞文彬傻愣愣接过,随手放地上。
他可没有抱闺女的习惯。没想到国公府出来的三妹,竟然不嫌弃自家这黄毛丫头片子,还给她擦鼻涕?
夫妻俩对视一眼。祝小珍对俞菀然的态度,自在友好许多。
“三妹,你先坐,我先进厨房放东西。”
把背篓留院里,小麻袋、地丁菜拿进厨房。闺女也牵进屋,走了一天山路,娘俩都得好好洗把手脸。
俞文彬憨憨地对俞菀然说:“三妹,你随便找根凳子坐,大哥去溪边挑几桶水回来。”
分了家,主屋的水缸不能用了。好在还分了口破水缸,洗洗刷刷暂时能用,但得重新打水装满。
俞文彬看出新回来的三妹特别爱干净,洗手都要过水两遍。他得多挑些水回来。把以前萧瑶住过的地方,让媳妇仔仔细细擦干净。
俞菀然哪里坐得住。
找俞满、俞文荣不在,估摸下地干活去了。转一圈见季春华昏睡,没有需求,便进入厨房,打算和祝小珍一块做晚饭。
祝小珍刚把自己和闺女收拾妥。两人扎上围腰,她负责清理临时灶台,俞小香蹲角落里,理菜。看那小手麻利得,帮她娘打下手不是一天两天了。
俞菀然进来,母女俩一起抬头,神色都比较不自在。
祝小珍拿着抹布,小心翼翼问:“三......三妹,你饿了吗?我先给你煨个红薯。”
说着,快速从一个箩筐里,拿出两个小红薯,准备洗干净。
穷人家一天两餐,中午这顿没得吃。祝小珍猜想小姑子过惯富贵日子,受不了这苦,所以想着先给她弄点吃的。
俞菀然确实饿了,昨天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还一路将季春华扛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并没有阻止,只是甜甜一笑。
“谢谢大嫂!”
祝小珍脸涨得红红的,低下头,声音小如蚊蝇:“不用......不用客气。”
快速舀水洗红薯,放锅里加水,生火加热。

“大嫂,快坐下吃饭吧,待会凉了。”
不过一碗稀汤,俞菀然很快喝完,准备拿去厨房洗。祝小珍吓得一把拦住她,起劲夺她手里的碗。
“三妹,你坐着休息,我来收拾!”
饭也不吃了,抱着碗往厨房走,打算洗了再出来吃自己这碗饭。
俞菀然想想就几个碗,不和她争。转身从屋里抱出脏被褥,装在大木盆里,又找出个木桶,去厨房扒草木灰罐。
她们这清平村,皂荚树种的不多。就算有采摘到野生的,人家也要卖钱。哪怕一文两文,也不会白送。
为了节约,许多村民便直接用草木灰洗衣裳。
草木灰这种材料,每天做饭后就能收集在罐里。用时抓一大把加入清水搅匀,浸泡沉淀一段时间后,上面的澄清液体,就能用来洗衣裳。
当然,这种法子固然节约,那种长期积累的油渍或特殊颜料污渍,却洗不掉。只不过穷人哪来的机会身沾油渍,一般是干活沾到泥巴,草木灰足够了。
看见俞菀然动作,祝小珍赶紧放下碗,手里流淌着水滴追在她身后。
“三妹,你是要洗衣裳吗?快放着,待会我来!”
俞菀然服气了。
“大嫂,你去忙你的吧,洗个衣裳而已!我是回家,又不是来做客的?”
祝小珍这样客气,搞得她怪尴尬。
旁边吃完收碗筷的两兄弟,一拍脑门,终于明白违和点在哪里了——
俞菀然竟然这么了解自家,连草木灰罐都知道,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
难道这就是血脉至亲的原因?
俞菀然不知道俞家兄弟想歪什么,在萧瑶留下的一堆旧衣裳里翻找,没有她能穿的。
包括季春华和祝小珍,她们体形都是矮小瘦弱那类。而她长期习武,加上养尊处优,身长近六尺。俞家现在能稍高于她的,只有俞文彬。
翻了一阵,一无所获。没办法,俞菀然只好出去偷偷找祝小珍借衣裳穿。
她身上这件,是被赶出国公府时的穿着。扯得破破烂烂,还沾上不少血污,里面的洗了能将就,外面的可没法见人。
祝小珍一听秒懂,惭愧自己竟然没注意这茬,忙放下刚吃完的空碗:“三妹你先坐着歇会,我去给你找合适的衣裳。”
俞菀然坐不住,见俞文彬在帮她拆被面子,俞文荣在搅和草木灰水,她便把碗洗了,祝小珍没刷干净的锅刷两遍,生火烧热水。
虽说要用掉大量柴火,但这一身脏的,无论如何今晚要洗浴一次。就是长发不容易干,比较麻烦,好在白天补眠过了。
抽这个空档,她还进屋帮季春华方便了一次。季春华大约也反应过来闺女的窘境,拍拍俞菀然手臂。
“然然,等几天逢集日,让你爹带你去石西村赶集。多扯几尺布,拿回来让你大嫂给做两身新衣裳。”
她家供不起闺女锦衣玉食,合体衣裳必须有。而且闺女十六了,出落得如此出众,必须要好好打扮。
说不定说个好人家,能从此摆脱国公府的阴影呢?
俞菀然洗被面子洗手帕的功夫,俞家兄弟听说她要洗澡,叮叮当当,从外面砍伐回来几根老毛竿。在厨房边敲敲打打,简单搭起个小隔间。
没有顶,不足一平米,周面围着深色布帘。五面漏风不说,里面仅能放下一根木凳子、一个装热水的木桶。
没办法,刚分家,处处简陋来不及修缮。这当儿又不好跑到隔壁去借地方洗,俞菀然只能委屈站着随便洗。
家中所剩皂荚不多,俞文荣都给放在木凳子上。他和大哥一个去守院门,一个围绕篱笆墙来回巡视,防范于未然。
祝小珍捧来一套俞文彬的旧衣裳,怕袖口裤腿长,临时用针线挽了边。
至于内衣,是她自己的。前年过年做的,粗棉布,一直没舍得穿。放了线,稍微改改,俞菀然勉强能当肚兜穿。
当然,这些只能将就两天,后日俞菀然还是得买自己的合体衣裳才行。
怕感冒,俞菀然在祝小珍全力配合下,先洗了头,用布帕子包上,才匆匆洗了个战斗澡。
尽管俞家人种种担心她不习惯,可俞菀然觉得,这条件比上一世好多了。那时候拖着条残腿,跟俞家闹矛盾,反复折腾在去往国公府的路上,狼狈不堪。
即便后来跑商,日子过得略有起色,一两个月风尘仆仆不洗澡,是常有的事。
她换上干净衣裳,放下半干头发,用小木梳一点点通头,感觉舒适无比。
那边祝小珍帮忙补她换下来的衣裳。这么好的料子,扔了多可惜!
俞文彬收拾善后,俞文荣把先前俞菀然洗好的被面子,晾在屋檐下。至于手帕,用被面子遮住,怕被人看见偷去。
一捣鼓,天色擦黑。没有油灯,大家借助微弱月光摸索走。
俞满终于从隔壁回来了,看不清表情。但低垂着头,垮着双肩,明显气场比较沉重。
“爹,大伯母怎么样?”
俞文荣才不是真正关心那恶妇,如果俞满能看清小儿子略微上翘的嘴角就知道。
“你们大伯母手脚全被打折了!”
俞满唏嘘:“比你们娘还严重。罗郎中来看过,说就算接好,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可想而知,萧瑶的报复心有多重。
如今大哥一家愁云惨雾,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刘燕,看见他就对着他痛骂。老娘哭,两个侄子不知所措。
没办法,俞满陪大哥俞泰讪讪坐了会,塞了钱就回来了。
俞菀然心想:所以说,她上一世断腿的噩运,是转到刘燕身上了吗?
这一宿听着隔壁鬼哭狼嚎,二房一家没睡安心。
早饭时,俞文荣想让大嫂把萧瑶送的点心拿一盒出来。却得知,寝食不安的老爹,一大早就捧了几盒点心,给隔壁全部送过去了。
照俞满看,大房如今惨成这样,那肯定要雪中送炭。
郁闷得俞文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爹,是不是已忘记昨天大房一家,迫不及待跟他们划清界限的嘴脸了?
往院里瞧一眼,俞菀然折了根树枝,在不大的场地里练剑。身形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几乎看不清人影树枝影。
一家人顾不上干手里活,傻呆呆盯着瞧。尤其俞文荣,哪还记得几盒点心的不快,眼睛贼亮地望着俞菀然,脸上心中,充盈澎湃的敬仰之情。
他这位新三姐,简直太太太厉害了!

隔壁小间的俞菀然,也在窄小的床板上辗转反侧。
太冷了!她合衣裹了两层夹被,搭上几件旧衣,还是觉得冷风从木板缝隙嗖嗖往里钻,冻得她缩成一团。
如果只是这种天气还好,再冷下去,来场大雪,她可能会冻出毛病。
穷人家的破被褥里面,没有填塞丝棉,连边角料也不是。只有芦花、柳絮、乱麻填充其中。夜里湿气一上来,里面受潮,那真是又重又冰。
要不总有穷人熬不过冬呢。俞菀然身体底子在国公府养得好,可也经不起这么祸祸。
忧郁地把自己抱成团,她暗自唾弃自己没用。怎么会记不住铁皮石斛生长的位置呢,那可是宝!
找不到它,这一世她就很难改变俞家的处境。有钱,才能有势。有势,才能对抗国公府。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萧瑶和国公府的大发慈悲上。
折腾一阵,勉强睡着了,做了半夜噩梦。梦见自己拖着被打残的身体,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爬行。身后留下一条蜿蜒血路,触目惊心。
惊醒后,发现外面天色蒙蒙亮,她用力揉把脸,赶紧起身洗漱。
早饭依旧是萝卜粥,碗里清晰可见几粒米。桌中央摆着盆腌得不是很咸的白菜杆,随便挑随便吃。
一家人埋首碗中,头都没有兴致抬起。直到俞满开口,几具枯槁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活力,方才兴奋起来。
“吃完饭,老大随我去石西村,置办点年货回来!”
大家顿时昂首挺胸,眼放精光,包括俞菀然在内。
“爹,今年准备置办什么年货?你们两人能拿得动吗?不如带我一块去?”
三连问,昭示俞文荣迫不及待的心声。
俞满摇头:“没多少东西,今年准备简单置办。”
带上大儿子,是因路途比较远,多个人有照应。过年了什么宵小地痞蠢蠢欲动,能防还是要防下。
大家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不过想着过年,多少能沾点肉味,光没彻底熄灭。
吃完饭,祝小珍带俞小香收拾厨房。天冷怕出危险,俞家人听俞菀然的话,没继续让孩子出门挖野菜割野草。
俞满带俞文彬走后,俞菀然和俞文荣收拾背篼镰刀斧头,准备例行上山砍柴。大雪封山前,家里备的柴火越多,越有底气过冬。
俞菀然还是穿的大哥给的旧衣,祝小珍做好的新衣,没舍得穿放家里。在山里钻进钻出,时不时被荆棘树枝勾破条口子,穿新衣裳不是糟蹋吗?
两人一人带个煨熟的大红薯做干粮,顶着凌冽寒风,哆哆嗦嗦朝后山走。
俞文荣练习扎马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不上心了。一天天饿着肚子,做不完的活儿,哪有力气和心情练武。
俞菀然没有逼他。
生活太苦,还是先吃饱穿暖吧。
像两姐弟这么冷的天坚持上山的村民少,爬上半山腰走了很长段路,没看见人影。两人沿途找到些枯干的树枝,用斧头劈下丢进背后箩筐。
那斧头不知用了多少年,斧柄烂了又换,砍柴钝得很,要花死力气砍。
没多大功夫,姐弟俩累出了身汗,走几步又被山风吹,格外销魂。一冷一热,尤其考验人的身体素质。
“三姐,咱们歇歇吧。”
俞文荣抹着脏兮兮的额头提议。他饿了,还想就地把红薯吃了,一碗蔬菜汤真不管饱。
“你先坐着休息,我在附近看看。”
俞菀然打量着四周环境。今天特意换了个方向走,她怀抱一线希望探路。
俞文荣怎会放心三姐一个人往前走?三姐以前过的是国公千金的优渥生活,回乡下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要是爬山过程中出意外,他哭都没地方!
用力揉揉发酸的脚杆,略坐坐就赶紧带上东西,追在俞菀然身后。
就这样,姐弟俩走走停停,逐渐收获半背篓柴火,还意外挖到葛根。
葛根长在地表上的藤茎半死不活,没想到挖下去还能带给他们巨大惊喜!那主根两米多长,成年人臂粗,带些能吃的须根,真是运气好到爆。
可惜附近再没找见葛根。不管怎样,他们能改善下家里伙食了。
俞菀然将葛根劈成好几段,分别装在自己和小弟的背篓里,用树枝干草牢牢盖严实。一下子沉甸甸增添许多重量,他们可以提前下山了。
往山下走的时候,两人小心翼翼。柴火加葛根近百斤,万一下山没把持住,这一路滚下去可就麻烦了。
人伤着是其次,葛根有损他们会心疼死!这百多斤葛根,足够一家七口当二十天的口粮。
快走到山脚下,眼见前方熟悉的村庄,没来得及松口气的姐弟俩,听见人喊马嘶,夹杂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
什么情况?
如此落后闭塞的乡村,怎会突然这么热闹?两人一下子联想到国公府,面色顿时发白。消停两个多月,萧瑶又坐不住了吗?
不过已经下山了,能看见好几辆马车停在路口,他们处于对方一群人视野中。能往哪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希望能以路过的方式,双方擦身而过。
姐弟俩没料错。
这群人还真就是潼城一帮权贵子弟,下乡进山打猎的。萧瑶领头,魏白枫贴心护卫。此外,他们还带了很多行李侍从,一路浩浩荡荡。
冬天能打什么猎,不外乎是借此名头游玩。至于有没有其他阴暗目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眼见山上下来两个背着沉重大背篓的村民,准备就地扎营,再派人进山打野味的萧瑶、魏白枫两人,不由自主盯住对方瞧。
他们太熟悉俞菀然了。
即便俞菀然低着头,荆钗布裤,可她脊梁骨挺得笔直,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压弯。加上她身高远高于普通女人,可不被两人一眼认出来了吗?
魏白枫移开视线,目光晦涩,装着什么也没发现。
但萧瑶不这么想。她唇角止不住往上翘——
虽然国公府的爹娘,不止一次暗示她别去找俞菀然麻烦。可是,这不是那假货自己送上门来的?
狭路相逢,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真对不起十六年她吃的苦!
假货虽然现在看起来狼狈,也的确在如她所愿受苦,可这才哪到哪?
她要亲眼看着对方堕入地狱,一辈子在这穷山沟里翻不了身,才能扬眉吐气。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