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绣沈淮的其他类型小说《折绣林绣沈淮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独步寻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陵一年时光,不仅是林绣与沈淮之朝夕相处,春茗自然也在。甚至这两人平日也是熟稔的。春茗性情耿直,常被沈淮之戏称呆头呆脑,若还在十里村,他们也能算得上朋友。可如今身份骤然转变,沈淮之不再是平易近人的玉郎公子,而是贵不可言的世子爷。春茗险些脱口而出的顶撞,硬生生压了回去,学着规矩跪下:“请世子恕罪。”林绣脸色煞白,从床边站起,去扶春茗时眼里已经含了泪,春茗不肯起,林绣又急又觉难堪。“春茗你别跪,咱们回温陵去,跪天跪地不必看这劳什子贵人的脸色!”说出口的话已然是赌气之语,沈淮之本就心底烦躁,这下更是苦闷,捏了下眉心,还是挥挥手让春茗起来。“在我跟前也就罢了,出了这院子,你们主仆二人莫要任性,我总有顾之不及的时候。”惹了母亲不开心,当场打杀...
《折绣林绣沈淮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温陵一年时光,不仅是林绣与沈淮之朝夕相处,春茗自然也在。
甚至这两人平日也是熟稔的。
春茗性情耿直,常被沈淮之戏称呆头呆脑,若还在十里村,他们也能算得上朋友。
可如今身份骤然转变,沈淮之不再是平易近人的玉郎公子,而是贵不可言的世子爷。
春茗险些脱口而出的顶撞,硬生生压了回去,学着规矩跪下:“请世子恕罪。”
林绣脸色煞白,从床边站起,去扶春茗时眼里已经含了泪,春茗不肯起,林绣又急又觉难堪。
“春茗你别跪,咱们回温陵去,跪天跪地不必看这劳什子贵人的脸色!”
说出口的话已然是赌气之语,沈淮之本就心底烦躁,这下更是苦闷,捏了下眉心,还是挥挥手让春茗起来。
“在我跟前也就罢了,出了这院子,你们主仆二人莫要任性,我总有顾之不及的时候。”
惹了母亲不开心,当场打杀,悔也来不及。
沈淮之侧目看向身后束手静立的问月:“带春茗下去,若再让我听到院子里有任何挑唆之言,我只拿你问罪。”
问月心里一紧,这几日世子不回,底下人松散了些,在林姑娘面前说过几句闲言碎语,到底是被世子猜到了。
她赶紧应下,领着春茗退出去。
沈淮之近前去,高大的身影罩着林绣,低声无奈哄她:“也是为了春茗好,这样莽撞的性子,早晚惹了祸事,是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
林绣自是知晓这里不比温陵自在,她扭头不语,纤细的脖颈弯出倔强的弧度,一不高兴,就是这样梗着。
沈淮之抵着她在床架上,捉住林绣的腕子别在身后,霸道地吻下来。
林绣不肯,但从来拗不过沈淮之,无论是失忆还是现在,这人都强势的不得了。
若在从前,这会儿早就压着林绣在床榻上胡来,管他白日还是夜里,只有沈淮之想的份儿,没有别人管的道理。
但现在是晚膳时间,沈淮之只吻了吻林绣,又拭干她眼角的泪。
“莫哭了,嫣儿要适应这种生活,从今往后你是主子,不再是十里村那个捕鱼为生的渔女,明白么?”
“回温陵的话,记得别再提。”
林绣吸了吸鼻子,心里装的都是未知惶恐,从温陵到京城两个多月的水路,她一遍遍问过沈淮之,今后该怎么办。
沈淮之只有一句话,让她安心等着。
林绣将脸埋进沈淮之胸口,掩住那一丝倦:“吃饭吧,我饿了。”
沈淮之淡笑,揽着她去外间坐好,问月已经提点好了院子里负责各项事宜的管事嬷嬷和丫鬟,这会儿看到主子落座,立即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两个人吃饭,就摆了满满一桌,林绣看这菜色,比沈淮之不在的时候,好了岂止一点半点儿。
她从今往后在这长公主府,也许都要靠着沈淮之的恩宠过活。
沈淮之夹了菜给林绣:“京城的口味你可还适应?若吃不惯,就让下人寻个福建那边的厨子给你。”
林绣不挑食,吃不惯适应几天就好,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挑什么挑。
不过想到刚认识沈淮之那会儿,他就吃不惯福建这边的口味,一吃东西就皱眉头,吃相又极其文雅,吐东西都不显得粗俗。
林绣是极爱看沈淮之吃饭的。
这会儿却没心思,小口吃着菜,心思却飘远。
不知道家中如何了,二牛哥有没有替她看看院子里的菜畦,缸里那尾鱼都忘了放回大海。
走得太匆忙了,她的剑伤刚养好,沈淮之就迫不及待要回京,还不让她收拾,说是京城什么都有。
林绣兀自胡思乱想着,都没听到沈淮之唤她的声音。
沈淮之声音大了些:“嫣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绣才像回神了似的,脱口而出:“在想二牛哥......”
说完便意识到不对,林绣赶紧改口:“还有隔壁的于婶子他们,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沈淮之眯了眯眼,这几个名字提起,让他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像蒙了层纱罩,恍恍惚惚的不真实。
沈淮之攥住林绣的手,摸到上面细细的茧子,并不光滑柔嫩,他语气冷淡:“日后也见不到了,想他们作甚,难不成嫣儿还惦记着......二牛?”
这是个觊觎林绣美色的呆头鹅,傻兮兮只知道冲着林绣笑。
林绣知道沈淮之这人骨子里霸道至极,一次二牛哥来送些小吃食,沈淮之还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成日里绷着脸不说话,说话便是阴阳怪气讽刺她和二牛哥。
林绣想起这些,心情好了不少,嗔了沈淮之一眼:“原来京城的菜也这般酸啊。”
这一眼,脉脉含情,眼波流转,端的是妩媚风流。
沈淮之捏着她手,眼底暗色翻涌,笑意挂在嘴角,直勾勾盯着她,林绣不陌生这种眼神,脸微热,甩开他默默用饭。
用罢了饭,沈淮之便去前院处理些政事,林绣寻了春茗,问她是否愿意回温陵去。
春茗摇头:“姑娘,你在哪,我就在哪,入京以来,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就算回去,也夜夜睡不着觉担心你,还不如陪着呢。”
林绣心中一暖,握紧春茗的手:“那咱们就在一处,走一步看一步,姑娘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春茗傻笑,重重点了下头。
林绣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回了正屋,问月迎上来:“姑娘,奴婢着人伺候您梳洗,世子留了话,今晚留宿您的院子。”
明竹轩并不是沈淮之自己的院子,林绣的好心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消了个七七八八。
她点了点头,进净室梳洗,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
林绣泡在浴桶,花露味道很淡,她也不知晓是哪种花,总之很好闻便是了。
她脑子有些发沉,晕晕乎乎犯困,伺候的两个小丫鬟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唇上落下一个堪称是啃噬的深吻,她才猛地惊醒。
一睁眼就被沈淮之从水里捞起。
“嫣儿,想我么?”
以往卯时刚到,林绣就醒了,但也许是因为沈淮之的归来让她心安,早上竟然多睡了会儿。
也没人叫她。
林绣睁眼时,都快到了辰时。
她一动,绿薇就进来伺候,服侍林绣穿衣洗漱,这才犹豫着开口说了春茗离开一事。
林绣满是震惊,抓住绿薇的手:“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叫我?”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得闲时她还跟春茗说,快过年了,打算剪几个窗花,就像在温陵的时候一样,添些喜气。
怎么说走就要走?
绿薇只负责伺候林绣,不知道这些安排,只好叫了问月和梁妈妈进来。
问月低下头,解释道:“昨个世子叫了春茗过去说话,回来春茗就不太高兴,哭了会儿便说要走,奴婢和梁妈妈怕闹起来,只好让人准备了马车和行囊,想着拖到姑娘醒来,谁承想春茗寅时就离开了......”
林绣一听就心慌,肯定是沈淮之说了什么,保不齐就是一通责罚。
在温陵的时候就这样,春茗做什么他也不满。
林绣当即起身道:“备马车,我要去找春茗!”
寒冬腊月的怎么赶路。
春茗想来也是赌气,林绣心里担忧得很,也怨怪沈淮之背着她赶春茗走。
怎么也要见一见再说。
问月为难地看向梁如意,不知道该不该去备马车。
梁如意微抬眼皮:“姑娘想出门,奴婢须得禀明公主和老夫人,这么折腾下来,哪里还能追得上春茗,依奴婢看,姑娘还是别费事了。”
林绣基本都会听梁如意的话,但这次她还是坚持要去寻春茗,“若公主责怪,我一力承担。”
梁如意冷笑:“姑娘是又忘了挨罚时候的滋味儿......”
林绣打断她,正色道:“既然我是这明竹轩的主人,就请梁妈妈听我的话。”
“问月,去要一辆马车,我现在就要出府!”
问月咬咬唇,转身去了。
梁如意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林绣一眼,没有再拦。
都过去了一个时辰,有公主府的令牌,春茗这会儿都出了城到了通州。
去哪里再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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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绣坐上马车,盼着春茗别走太远。
但一路往南到了通州,快要上了官道,都没找到春茗。
问月陪着一道,还是低声劝林绣算了,“姑娘,咱总不能追到保定去,走太远了,公主和老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何苦呢,给自己找些麻烦。
林绣眼圈红了,“春茗一定是怪我,生我的气这才不告而别。”
大冬天的,赶上天气不好,风雪交加,路途泥泞,这一趟折腾回去,顺利也要三个多月。
就是想走,为什么不能等到开春恢复了航运?
林绣看着官道上来往的马车,叹息一声:“回去吧。”
问月放下帘子,让车夫打道回府。
路过通州码头时,林绣突然喊停,刚刚没注意,这运河上还有船在行驶。
春茗会不会坐船去了?
林绣提着裙子,跳下马车,小跑到码头附近,问月赶紧跟上去,拿了大氅给林绣披上。
只这一看,林绣就心生失望。
码头上的船是破冰船,正有不少工人在凿冰运冰。
河面上仍旧结着厚厚的冰,无法正常航运。
林绣一眼望过去,皆是壮年的男丁,个个穿着青灰色的棉袄,吆喝着背起冰块,一点点运上岸。
问月以为她没见过这般的场景,这在北方很常见。
“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存了冰供夏天用,是行不了船的,姑娘,您不用担心春茗,奴婢给她带足了行囊和粮食,不会委屈了她的。”
在这些大面上,公主府并不会苛待。
林绣淡淡嗯了一声,“问月,春茗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吗?她最喜欢你,总跟我说你待她像亲姐姐似的。”
问月一听这个,心里就惭愧。
“姑娘,春茗说家里的鱼儿想她了,给她托梦,这才着急回去,奴婢觉得春茗想家了,早点回去也是好事,您觉得呢?”
林绣心里一酸,春茗很会养鱼,养海边捡来的那些小东西,平日里无事就对着一缸的鱼说话。
进京前,还千叮咛万嘱咐隔壁的于婶子,让她常照看。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活没活着。
林绣闭了闭眼,回去也好,回去自在。
她紧了紧大氅,就要转身上马车,刚走不远,便听到身后几声呵斥。
还有抽鞭子的声音。
林绣循声看去,一个衣着单薄,身量高挑的年轻男子,脚边碎了几块冰,正用胳膊护住了自己的头。
监工的士兵鞭子抽上去毫不留情:“一早上碎了多少冰,笨手笨脚,还不赶紧滚!”
那年轻男子抬了抬头,正和林绣的视线对上。
林绣一怔,这男子满脸狰狞可怖的疤,身形瘦削,但眉眼极为英气逼人。
他做错了事,监工的不肯再用,连银钱都不愿意结。
“碎了多少冰,不让你赔都是可怜你家中弟妹生病!还敢要钱,要什么钱!滚!”
“耽误了贵人用冰,几条命也不够你赔!”
年轻男子像生了病,不甘心地低声求了几句,但还是被监工拿着鞭子赶走。
林绣觉得他可怜,这世道总是对穷人不公平多些,河里多少冰,碎上几块又有什么。
寻常百姓,谁家夏天用过冰,冬天用过碳。
她摸了摸腰间,还好带了荷包打算给春茗路上用,林绣解下来递给问月:“给他送去吧,让他拿去给弟弟妹妹买药,也算咱们做件好事。”
林绣在温陵长大,那里都信奉妈祖娘娘,多做好事总没错。
问月笑笑,拿着荷包去找那男子。
她也不过问别的,将荷包硬塞过去:“我们姑娘赏的,拿去买药再买几身衣服,运冰的时候就不至于冻得背不住。”
这大冷天的,穿这么少哪能受得了。
问月说完扭头便走了,至于对方是谁,她自然是不关心的。
等再回了码头,问月就看到自家世子带着鸿雁,一阵风似的骑着马过来,她紧张地提了口气迎上去。
沈淮之沉着脸,往远处问月来的方向看了看,没瞧见什么,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林绣身上。
见到她们算是放了心。
“怎么追了这么远,可找见春茗了?”他一阵头疼,下了朝就收到消息往这赶。
没想到春茗回去后反倒生起了气。
竟然赌气不和林绣说一声就走。
闹得他两头不落好。
沈淮之叹口气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林绣。
心里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绣淡淡扫了他一眼:“赶走春茗,世子可满意了?”
春茗对沈淮之有几分怨言,这几日不光是姑娘在学规矩,她也一样。
许是那天春茗瞪了梁如意几眼,被她怀恨在心,事后梁如意折腾春茗也不轻。
罚站罚跪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春茗学乖了不少,进了书房就直接跪下。
只是心里还是难过的,从前在温陵是平起平坐的朋友,现在说个话都得跪着。
沈淮之看她一眼,也顾念着往日情分,没有太过苛责,起身去书房后的暗格拿了个木盒子出来。
里面有房契、地契和银票,还有几个下人的卖身契。
“你毕竟不是府里卖身的丫鬟,不若我让人护送你回了温陵去,这里的东西足够你安稳过一生,若有什么麻烦,也尽可以托人捎信给我,念在嫣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不帮。”
春茗极为震惊,猛地抬起头来,她其实五官都算清秀,只是半张脸的胎记有些可怖。
沈淮之忆起第一次见春茗,是在被救起后,睁眼就看见她这张脸,当时心下一跳,以为是死后进了地府。
春茗是个实在又善良的姑娘,只是和林绣一样,命都不太好。
沈淮之亲自扶了春茗起来,“不是要赶你,只是你留在这府里,若是做丫鬟,嫣儿定然是不同意的,倒不如回去自在些......”
春茗抬首打断他:“世子,是你想要我走,还是姑娘的意思?”
沈淮之默然,他未曾与林绣商量,也是觉得林绣不一定同意。
想着先斩后奏,劝了春茗点头,林绣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他沉默的工夫,春茗就懂了,再开口就有些怒气:“我不走,这府里没一个真心喜欢我们姑娘的,如果我也走了,谁还会护着她!”
沈淮之拧眉,他自是知晓家里长辈的不满,但总要有个过程,如今他和嫣儿不是正在为之努力?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知你心疼嫣儿受罚挨打,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为的是长辈点头允诺婚事,从长远看,付出些代价,吃些苦头,也值得。
春茗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淮之:“我们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从前在翠红苑,也没......”
她话还没说完,沈淮之就板起脸来,“慎言!这里是公主府,岂是什么腌臜地儿都能相提并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怎么就不长记性。
沈淮之不悦道:“你不懂这些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只是春茗,你留在这除了拖累嫣儿,别的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若不是你,我母亲不会知道嫣儿出身青楼的过往,还有这次,你擅作主张写信给我,连累嫣儿替你受罚,你可知针刑有多疼?”
春茗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她无言反驳,的确是她把姑娘给牵连了。
可是,可是就这么走了,姑娘该怎么办?
春茗抬手抹了把眼泪,梗着脖子犯犟。
沈淮之将那盒子搁在桌上,“你好好想想,留下自然是可以,无非我和嫣儿多看顾你些。”
春茗咬紧下唇,盯着那盒子久久未动。
她想起这些年,凡事都有姑娘挡在她前头,替她拿主意,好像是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
公主府不比十里村自在,春茗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跟问月和绿薇她们比,自己粗鄙又没什么眼力见。
非但帮不上姑娘,还处处给姑娘惹麻烦。
真是个累赘。
春茗难过地低下头去,“我可以走,也不要你的钱,只希望世子答应我一件事。”
沈淮之掩下那一丝不忍,“你说。”
“对姑娘好些,别负了她。”
姑娘自小爹娘就没了,跟着舅舅舅母生活,六岁又给卖进了青楼。
一生颠沛流离,无人依靠。
沈淮之是她全部的寄托,不然依着姑娘性格,哪里能忍受这么多委屈,早寻了法子解脱。
留下来不过是因为爱。
沈淮之自是不会辜负林绣,若他是负心汉,当日就不会带着林绣进京。
只是为人子,孝字当头,只能先委屈林绣忍忍。
春茗得了他的保证,转身就要走。
沈淮之还是将那盒子塞给春茗,“你若不拿着,嫣儿该担心了。”
春茗想了片刻,只拿走了一张银票,至于房契地契和下人的卖身契,她都不要。
“我和姑娘有家,也不习惯人伺候,就拿点儿银子当盘缠吧。”
沈淮之见她坚持,也没再劝,想着到时候寻个妥帖的人把这些都送去温陵。
时候不早,沈淮之让春茗回了明竹轩。
春茗难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春茗刚要睡上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说是马车都准备好了。
竟这般迫不及待要她走,春茗还想和林绣一起过完年再说。
春茗心里酸涩,但既然答应了沈淮之,那便走吧。
她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了个小包袱,想问问能不能和姑娘说一声。
梁如意肃着脸,居高临下打量她:“世子交代了,他自会跟姑娘解释。”
春茗再三想了,她不能再给姑娘惹麻烦,这样走了也好,省得姑娘难过。
看到姑娘哭,她就走不掉了。
春茗一步三回头,出了明竹轩。
问月常提点春茗,对这实心眼的姑娘有几分心疼,提着个包袱跟出去。
“虽马车上都备好了行囊,但这是姐姐一点儿心意,不过几件衣服,好春茗可一定要收下。”
春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问月姐姐,我没什么给你的,回了温陵再写信给你和姑娘。”
问月喉头发紧,“哎”了一声,一直送到角门那才停下。
春茗思来想去,怕姑娘因为此事和沈淮之闹不高兴,还是想托问月带句话给林绣,“问月姐姐,您就帮我告诉姑娘,是我自己想走的,因为院子里的鱼儿想我了,托梦让我回去看看呢!”
问月心里不是滋味儿,一口应下,待春茗走了,她擦擦泪又回了院子。
梁如意守在门口,眼皮都没怎么抬,朝着问月道:“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一家子性命都在公主手里攥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可有个章程?”
林绣是被人摇醒的。
睁眼是春茗那张熟悉的脸,林绣登时就哭了出来,哑着嗓子叫她名字。
“春茗,我好疼......”
林绣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完规矩,又是什么时候食不知味吃完了午膳,最后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春茗眼眶一酸,扶着林绣起来:“姑娘咱不学这狗屁规矩行不行?”
门口绿薇装作没看到,闭着眼打瞌睡。
林绣浑身酸痛,摇头说不行,不能半途而废。
“可那个梁妈妈也太心狠了!”
林绣赶紧捂住她嘴:“你傻呀,让人听到,非要打你一顿不可,春茗,你放心,我能坚持下去,从前在翠红苑,什么手段我们没经历过,这算什么。”
春茗没办法,只好压低声音在林绣耳边道:“姑娘,你若坚持不下去就装晕,问月姐姐说,高门大户里的小姐,都是这样逃课的。”
林绣笑了笑,干裂的唇一阵疼,“公主一番好意,上午梁妈妈教课时还说了,年节宴会多,公主想带我去露露脸呢,我得抓紧学才是,咱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别让公主失望,也别让玉郎跟着操心。”
等玉郎回来,她肯定学成了规矩,一定是个惊喜。
春茗心中发苦,但也知道姑娘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不会轻易放弃。
“那我陪着姑娘,这些规矩比我学的还复杂呢,我都不会。”
林绣笑笑,正要说春茗何必再受次苦头,就听到绿薇一声轻咳,知道是梁妈妈来了,她赶紧推着春茗往净室去。
“快进去,别惹了梁妈妈不高兴,你挨罚了还怎么偷着给我送药?”
春茗虽然不是个聪慧人,但也不傻,拿了药藏到内室去,屏息听外面动静。
林绣强撑着起床穿衣,梁如意冰冷的嗓音让人浑身发抖:“姑娘不可因为一点儿小痛小病就懈怠,不过念在你态度认真的份上,下午可不必练习站姿。”
“随奴婢来吧。”
林绣心中一喜,跟了出去,但很快就知道,还不如站姿呢,这行礼问安,一会儿跪拜一会儿弯腰,比站着累多了。
她咬牙坚持,没敢拒绝。
梁如意换了个藤鞭,更方便惩罚,隔着厚厚的衣裙,打在身上闷疼。
春茗就站在屏风后偷偷看,眼泪模糊了视线,疼得她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真想出去给这老虔婆一脚,但姑娘说了,千万不能冲动,京城她们谁都得罪不起,就连奴才,也能一句话就把她们给玩死。
林绣练习了多久,春茗就在这站了多久,一直到天色黑下来,一直到用完膳,又到梁妈妈让姑娘背了一晚上的《闺训》。
春茗下唇都快咬烂了,好不容易等梁妈妈回去休息,她才肿着眼睛过来,颤抖着手去碰林绣的胳膊。
林绣已是极限,亏了她从前什么活都干才不至于倒下,没精神安慰春茗,眼睛闭了闭,昏睡过去。
春茗替她脱了衣服盖好被子,用湿热的巾帕擦了脸,又细细涂抹药膏在林绣手上和身上。
做完这一切,春茗才出去。
春茗偷偷敲开了问月的门。
问月今日不当值,都准备歇下了,开门见是春茗,一愣才问怎么了。
春茗下午藏在姑娘内室,偷偷写了封信,她是跟着姑娘学的写字,就是怎么写也写不好,没好意思给问月看,叠好了才递过来:“问月姐姐,您能帮我把这信给鸿雁吗?”
也没说别的,就是问问世子何时回来,姑娘来了月事,规矩能不能晚点儿再学。
或者少学点也行。
问月低头看那封信,不知怎的,喉头就是一哽,她赶紧眨了眨眼:“你这丫头,哪有奴才给主子写信的道理,我可不敢帮你,被公主知道了,发卖了你都是轻的!”
春茗脖子一缩,她没想这么多,只是心疼姑娘。
“那该怎么办呀问月姐姐?”
问月叹息:“你安心待着,世子年底就回来了,到时候姑娘就没事了。”
春茗苦了脸,她怕姑娘等不到世子回来就病倒。
问月见她实在苦恼,最后还是压低嗓音:“明日安排你去给咱们当奴才的拿饭,路过前院的时候,要是碰见鸿雁,倒是可以问问,他怎么做,可与我无关,知道吗?”
春茗来了希望,重重点头,双眼亮晶晶的,让问月心下不忍。
她也只能包庇一二,但愿这信能到世子手中。
春茗不觉她的心思,千恩万谢走了,手里捏着信,也没注意到一间屋子的支摘窗突然就合上了。
......
春茗等了几日也没见到鸿雁,倒是等来了公主身边的王嬷嬷。
她见过这个嬷嬷,比梁妈妈还凶。
春茗下意识低头,不敢再等下去,提着食盒准备回明竹轩去。
王嬷嬷哼笑,让人拦住春茗:“春茗姑娘鬼鬼祟祟在这等了几日,可等到想等的人了?”
鸿雁早被支开,自然不可能出现。
春茗紧张道:“奴婢没等谁,只是累了在这歇歇脚......”
王嬷嬷:“还敢撒谎!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贱婢拿下,压到公主跟前问罪!”
春茗吓得脸色都白了,她不过就是想让鸿雁捎封信而已!
她想解释,但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已经上前,用绳子将她缠了个结结实实,嘴上也堵了块破布。
春茗呜咽叫着,畏惧不已,她不怕死,就怕连累姑娘。
王嬷嬷居高临下笑笑:“差点忘了你不是咱府里卖了身的丫鬟,来人去叫林姑娘,怎么发落,自然还是要问林姑娘的意思。”
春茗更加绝望,挣扎着不肯走,最后还是被人拖着去了荣华堂。
林绣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学习女子四德之一,妇功。
纺织、刺绣、烹饪、清洁......
梁如意一鞭子抽在林绣的后背:“挺直腰杆!虽府里有丫鬟仆妇伺候,不需要姑娘亲自打扫院子,但是基本的活计,姑娘还是要会!”
林绣疲惫地点点头:“我知晓了,梁妈妈。”
她已经在这扫了一上午的院子,有半点儿灰尘,梁如意就是一鞭子打下来。
林绣都没了说不的力气,只盼着赶紧让人满意。
梁如意皮笑肉不笑,盯着林绣动作,正要再挑几个错处,余光就看到几个婆子涌进来。
都是公主院里的人,梁如意神色不动,装作不知般疑惑道:“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一婆子回道:“梁妈妈,咱们是奉了公主的命令来请林姑娘过去,林姑娘身边的丫鬟春茗,不分尊卑,让王嬷嬷抓个正着,惹公主震怒.......”
林绣脸色煞白,手里的笤帚也掉落在地,春茗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自宫里来了赏赐,这京里才跟刚反应过来似的,源源不断的礼送进了明竹轩。
对外,她是个孤苦无依的渔女,救了世子沈淮之的性命,长公主感念她的恩情,以厚礼相谢。
相近熟悉的人家,也送来了礼。
林绣瞧着满室的珠光宝气,她和春茗都应付不来,问月如今不管屋内的事,亏了琳琅和绿薇,有条不紊替她操持,顺带回礼。
回礼用的,都从沈淮之那出。
琳琅列了单子给林绣过目,一长串的名,记也记不住,看也看不懂,但林绣都认真读过,想着沈淮之的话,总要慢慢学才是。
等这些礼物都收进库房,绿薇又哄着林绣挑了几件喜欢的摆出来,这几日明竹轩重新布置一番,倒是多了几分富贵气。
沈淮之虽觉得不够雅致,但也任由林绣喜欢,倒是不曾插手。
林绣今日穿了件素色衣裙,挽了个妇人发髻,干干净净的坐在那陪着沈淮之用饭。
沈淮之以前喜欢她穿得亮丽些,但如今毕竟还是要低调端重,便刻意让林绣穿得素净,瞧着也赏心悦目。
他的嫣儿穿什么自然都好看。
沈淮之抚了下她的鬓发,一丝不苟挽着,二九年华的姑娘,既有女孩儿的娇俏,也有女人的妩媚。
“嫣儿在府里适应得不错,”沈淮之舒心笑笑,“若我出门几日,也可放心了。”
林绣一怔,忙去抓他的手:“你要去哪?要去几日?”
临近年关,北地各处下雪,压垮房屋农舍无数,沈淮之要随太子及几位皇子前去赈灾。
“过年前准能回来,嫣儿若是想我,写了信给鸿雁。”
鸿雁和鸿筠是沈淮之的贴身小厮,沈淮之把鸿雁留下,算是个照应。
林绣不能干扰沈淮之的要事,闷闷不乐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沈淮之搂着林绣肩膀将人抱进怀里:“还有几日才出发,正好多陪陪你。”
近日多雪,圣上体贴他归京不久,在临行前特意给沈淮之放了几日假。
林绣听了便极为开心,她成日里都闷,若有沈淮之陪着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淮之看她高兴的样子,眼底有丝愧疚,思索片刻还是没提及明日赏梅宴一事。
嫣儿不必出席,听了难免多想,还是乖乖待在院子里合适。
......
翌日,林绣因为月事将近,有些不爽利,醒来已是不早,睁眼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她身旁早没了人,沈淮之不在。
琳琅挑了帘子进来,柔声解释:“世子去给公主和老夫人请安,嘱咐奴婢在这守着。”
“外面怎么这样吵?”
“人手不够,来咱们院子里借人,问月姐姐带着丫鬟婆子出去帮忙了,可吵着姑娘了?”
林绣心想,这么大的公主府人手竟然还不够,“琳琅,春茗也去了?”
琳琅点头:“自然,姑娘不必担心,赏梅宴有人盯着,叫春茗她们过去只是做些简单活计,不会出乱子,再说,问月姐姐也在呢。”
林绣一怔:“赏梅宴?”
“咦,姑娘竟不知道吗?世子没告诉您,今日公主请了不少夫人小姐来咱们园子里赏梅听戏,一早就热闹起来了呢。”
沈淮之不曾提起,兴许是觉得和她没关系。
林绣收拾了起来,发现又下雪了,踏雪寻梅,当真是好风景,林绣并不向往,她只要乖乖别惹事就行。
琳琅端了避子汤过来,状若无意道:“姑娘,您别生世子爷的气,世子不告诉您,兴许是怕您吃味儿,毕竟是没谱的事,您听了只是徒增烦恼。”
林绣蹙眉不解:“什么没谱的事?”
琳琅为难地不知道如何开口,绿薇瞪了她一眼,换上轻松口吻:“姑娘,您别多想,左不过是咱们公主心急世子弱冠之年尚未成婚,想着叫上京中的闺秀小姐们给世子爷相看,不过咱们世子有您了,其她女子自然是看不上的。”
林绣端着避子汤,听她们这几句话大有深意,心惊之下药洒出来不少。
琳琅便又去添了一碗:“姑娘不必忧心,世子爷心里只有您一个。”
“世子嘱咐了,这药您趁热喝,再等下去,药凉了药性变差,还要委屈再喝一次,这心里再难过,姑娘也别和身子过不去呀。”
林绣心头酸痛,沈淮之或许在相看未来妻子,却要她在这里喝避子汤,少喝一口都不行,派人不错眼盯着。
萌生出一种冲动,林绣想当面问问沈淮之,是不是违背诺言,要娶妻了。
明明昨晚,还缠着她死皮赖脸地不撒手,沈淮之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说不负她,只她一人。
林绣月事来临前三五日便会小腹坠痛,听了这话还是顺从地把自己给他,因为只有在那一刻,她能完完全全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夫君玉郎。
情欲的深渊让人沉沦,也让人忘记当下处境。
林绣猛地就站起来,打翻了那碗药,她要去找沈淮之。
琳琅和绿薇对视一眼,赶忙跪下,一左一右抓住了林绣的手。
“姑娘,您别冲动,现在去找世子,只会让世子爷颜面尽失,外面来的都是京中的夫人小姐,公主的贵客,您可千万别惹了公主不高兴。”绿薇言辞恳切,苦苦哀求。
“是啊姑娘,有什么话不能等到世子爷回来再说,”琳琅着急,“再者,您可怜可怜奴婢,要不是奴婢多嘴,您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世子瞒着自然有他的道理,是奴婢愚钝!”
“是奴婢自作主张,若是世子怪罪下来,奴婢哪里还有活路!姑娘您最是心善,可怜可怜奴婢吧。”
说着,琳琅便落了泪。
林绣理智回笼,抓住琳琅的手:“你们起来,我不去便是。”
等沈淮之回来再问问,若他真要娶妻,那自己便带着春茗回温陵去。
决计不能与人做妾。
纵是沈淮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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