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淳于皓淳于的女频言情小说《不见帝宫春淳于皓淳于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寂月皎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罗帏深,寂寂烛影红(3)一夜之间,这轸王府没有了武艺高强的芮国大将秦晚,却多出了个不懂武功秀色可餐的盈盈夫人。承影剑被收,武功被制,轸王府又守卫森严,插翅难飞,我已不得不听命于这位想心上人想得疯魔了心的轸王殿下,乖乖地做他心目中的盈盈,和寻常的女子一样过起相夫教女的日子来。相思毕竟幼小,见我吃亏时虽然又哭又闹,待淳于望回去哄上一哄,自是不会真的不理他。待第二日一早伴着淳于望过来看我时,又已和她父亲腻作一团了。已有侍女在沁芳院备好早膳,很精致,却是把这对父女的膳食也奉上了。相思本牵着她父亲的手,待见了我,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立刻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娘亲!”她依到我身畔,却和我同坐一侧用早膳了。我下意识地便暗中运气蓄劲,却觉原来能随心所...
《不见帝宫春淳于皓淳于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罗帏深,寂寂烛影红(3)
一夜之间,这轸王府没有了武艺高强的芮国大将秦晚,却多出了个不懂武功秀色可餐的盈盈夫人。
承影剑被收,武功被制,轸王府又守卫森严,插翅难飞,我已不得不听命于这位想心上人想得疯魔了心的轸王殿下,乖乖地做他心目中的盈盈,和寻常的女子一样过起相夫教女的日子来。
相思毕竟幼小,见我吃亏时虽然又哭又闹,待淳于望回去哄上一哄,自是不会真的不理他。待第二日一早伴着淳于望过来看我时,又已和她父亲腻作一团了。
已有侍女在沁芳院备好早膳,很精致,却是把这对父女的膳食也奉上了。相思本牵着她父亲的手,待见了我,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立刻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
“娘亲!”
她依到我身畔,却和我同坐一侧用早膳了。
我下意识地便暗中运气蓄劲,却觉原来能随心所欲控制的内力如陷入深深沼泽般无力前行。
正恼恨时,对面已有一道目光冷冷地转向我。
抬眼,淳于望已垂下眼睫,笑意盈盈地端过一碟酱豆干到我跟前,说道:“这是你以往最爱吃的,尝尝我们王府里的厨子手艺怎样。”
我实在很想把那碟酱豆干连菜带汤摔到他的脸上。但身陷囹圄,受制于人,激怒他显然是不智之举。
诸如豆腐、豆干之类这些豆类所制食物我向来不爱吃,但此时我也顺他心意夹了一筷,浅笑道:“嗯,味道还不错。”
其实味同嚼蜡。
尝了两筷,我便同样笑意盈盈地将那碟菜推到相思面前,说道:“相思,这个菜你也爱吧?来,尝尝。”
谁知相思却摇头道:“我从不吃那个,一股的怪味儿。”
我微诧,抬眼看淳于望时,他正一瞬不瞬盯着我,目光却不复原来的苍凉幽寂。他的黑眸深郁,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跳跃,如原野间细细的火焰,倏忽而起,倏忽而灭。见我留意,他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专注于眼前的膳食,再不看我一眼。
他的情绪波动,必定还是为他的盈盈,以及我这副与盈盈相像的样貌。
这女子依然是他最大的弱点。可他已如此坦然地告诉了我他的弱点,又经历昨日之事,必定防范严密。为今之计,只能慢慢与他周旋,待他有所松懈,或许能找出逃离的机会。
何况,我不是一个人。
以嫦曦公主在大芮的尊贵,以秦家在大芮的地位,大芮派人过来营救只是早晚的事。
用毕早膳,他便急匆匆离去。看候在外面的扈从架势,应该是出府而去。
而相思,他竟留给了我。
“昨日先生教她弹琴,一支曲儿刚学了一半,今日需得把另一半学了。”他居然真把我当成自己妻妾了,临走时郑重其事地吩咐,“若是累了,今日可以不用背诗,但练字需得练满一个时辰。”
相思才不过五六岁的小娃娃,活泼贪玩,自是不乐意完成这许多功课,闻言已依在我身畔,委屈地撅起了嘴巴,低声嘀咕道:“父王又不陪着我……”
淳于望往外走着,淡淡而笑,“相思,你的娘亲回来了……”
相思便不管她离去的父亲,攥紧了我的衣襟,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连声唤道:“娘亲,娘亲……”
我虽过了双十年华,却终日奔波于战场和军营间,连司徒凌和我的亲事都不得不一推再推,至今尚未成礼,再不想今日莫名便成了这人的妻子,还莫名地多出了个女儿,尾巴似地粘得紧紧的,甩都甩不脱。
见我不回答,相思便松了我衣襟,转而过来牵我的手,撒娇道:“娘亲,我不要练琴。娘亲你看我手指,都给磨破了!”
她的手很软。也许这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手都是这般软。
可她是第一个如此亲近我的小娃娃。
握住交到我掌心的小手,我的心仿佛也软了一软,脱口便说道:“那么,不练琴了罢。”
相思便欢喜,又道:“练字也累。坐着一个时辰不动,我胳膊疼得很。娘亲你摸摸,就是这里,这里疼……”
她又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臂膀。细细的胳膊,所触之处仿佛连骨骼都温软柔嫩,即便我武功被制,都似能轻轻把它折断。
当然我并不敢轻举妄动。
跟在我和相思身侧的两个侍女,与其说是侍女,不如说是女侍卫。虽未佩刀带剑,但她们鬓间银簪,腕间金钏,腰间玉带,无一不是特制的,必要之时,不但是对敌武器,还会是杀人利器。
竟是两个一等一的高手,再不知淳于望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敢放心把相思交给我,显然是因为多出这两人监视我的缘故。
两名侍女的名字却很柔,柔得让人只想到温香软玉抱满怀。
没错,她们一个叫温香,一个叫软玉。
可如果谁想把她们抱满怀,无疑是在与死亡相偎相亲。
所以,我叹口气,只敢把相思抱在怀里,柔声道:“那么,咱们不练字了吧!”
淳于望心机深沉,行事莫测,哪会真的把我当作妻子?无非借我一副相似的皮相来慰他相思之苦罢了。
但这孩子……
我看到她眼底透明的孺慕。
她没有母亲,却真的把我当作了寻觅已久的亲生母亲了。
我没法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我不会忘记,她是淳于望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她是轸王府上下宠爱疼惜的小郡主。
风雷激,星辰摇动时(2)
大门开了。
一群重胄甲士的簇拥下,两名亲王服色的男子徐徐踏入。
左首那人身着宝蓝地赤金蟒袍,猩红色腾云暗纹鹤氅,高大英武,眉长入鬓,眼角含煞;右首那人却是月白地青金蟒袍,玉色羽纱面白狐狸里斗蓬,修长挺拔,眉目俊逸,只是眸光幽深,寒潭般清寂孤傲,冷冷淡淡地往我这边一扫,似微微愕了一下,竟顿住了脚步。
左首那人奇怪地转向望他,“九哥,怎么了?”
那白衣蟒袍的男子立刻举步,不经意般笑了笑,“这将军好生年轻,也俊俏得很。”
左首那人便暧昧地笑了起来:“秦晚本就有长相清俊闻名。听说他和芮国统帅司徒凌……”
一眼瞥到我走向前来,他闭了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从他们的对话,我立刻辨别出这人应该就是武艺高强万人莫敌的荣王淳于皓,而白衣蟒袍的男子则是传说中寄情诗酒山水很少过问朝政之事的轸王淳于望。
我带了几名亲兵上前施礼:“芮国送亲使节、昭武将军秦晚,参见荣王殿下、轸王殿下!”
“免礼!”淳于皓看向我身后,“贵国嫦曦公主呢?”
我含笑答道:“公主自幼体弱,一路长途跋涉,到雍都后又受了惊吓,这几日都卧病在床,虽是贵客莅临,也无法起身相迎,尚祈恕罪!”
淳于皓失惊:“咦,公主病了?这还了得!想是行馆简陋,公主住得不习惯吧?正好五哥令我接公主进宫,正好换个环境找宫里的御医好好调整调整,如何?”
我微笑道:“霍王殿下和荣王殿下、轸王殿下好意,在下一定代为转达;我们也有芮国御医一路随行,如今正在好生诊治,今早他们还提起公主虚弱,不宜挪动。不如请三位殿下耐心等等,待公主病痊,再亲身入宫谢罪吧!”
“哦!”淳于皓皮笑肉不笑,“既如此,请秦将军前面引路,待我和九哥去探望探望吧!”
我不敢推却,扬手道:“二位殿下请!”
一路走向行馆第三进公主居所,我背上如刺针毡般不舒适。
不是因为荣王淳于皓咄咄逼人的言行,而是因为轸王淳于望灼烧的目光。
我一向厌恶旁人对我容貌说三道四,很少对人假以颜色,因此军中将士大多惧我三分,很少有人敢如此长久地直视着我。
忍不住回头,微微皱眉扫他一眼。
若他知趣,也该知晓这样盯着一个人并不礼貌,哪怕他的身份尊贵,胜我十倍。
可他不但没有收敛,虽是面容安宁,神色清寂,眸心却像灼着两团地底钻出的幽暗火焰,针尖般扎向我,纠缠着说不出的情绪,如恨,如怒,如怨。
这可奇了,我十八岁前蛰伏山中学艺,十八岁之后的五年,俱是大芮为官,先是宫中护卫,后随司徒凌征战。给公主送亲,尚是首次来到江南,几时和这位从未到过边疆的轸王淳于望有过交集?
已至公主寝处之所,只我和淳于皓、淳于望带了几名亲卫放轻手脚走入卧室。
隔了连绵如雾的淡粉轻帷,我轻声向内禀报:“公主,梁国荣王殿下、轸王殿下前来探病。”
轻帷中,面里而卧的女子动了一动,咳了两声才拖着颤间轻声道:“本……本公主知道了,多谢二位殿下好意,可我身体不适,不便相迎,请……请秦将军代为接待吧!”
“公主病得很厉害吗?让本王看看气色吧!”
淳于皓说着,便要伸手掀动轻帷。
我忙伸手阻拦,“殿下不可,公主衣冠不整,不宜面见。”
淳于皓皱眉,“既是结亲,便是一家人了,见见又何妨?”
一家人?结亲的亲兄长都被你们斩杀于深宫,我还敢认你们和公主是一家人?
我硬着头皮继续阻拦,“从来内外有别,便是亲嫂,我们芮国规矩,也不可如此失礼。梁国礼义之邦,难道反而没这规矩?”
淳于皓被我伸手拦于帷前沉吟之际,身后又有白影闪动,我尚未及阻止,身后轻帷已被轸王掀开,其后景象一览无余。
淳于皓已指着床上那面带惊慌向后退缩的女子大笑起来:
“秦将军,这就是你们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嫦曦公主?我怎么瞧着还不如秦将军俊俏?”
事起匆促,我能找来假扮公主的侍女容色甚是寻常,此时披头散发,自然和美丽不沾边。
淳于望已走到床前,淡淡问道:“你是什么人?公主呢?”
“我……我……”那侍女不敢答话,惊惶地望向我。
我忙侧身挡到床前,沉声道:“公主病重,气色不佳,又未曾梳妆,一时失了原来的姿容并不奇怪。”
淳于皓冷笑:“秦将军,你把我们当傻子了?嫦曦公主容貌绝世,我那位皇帝哥哥只看一眼便如痴如醉,画像至今挂在重华宫内;五哥也特地嘱咐,叫外面再乱,也休来惊了这位倾国俏佳人,让我们二人亲身来迎,以示郑重!就这等凡俗之姿,也敢说是公主?”
他的宝剑脱鞘,直指床上侍女:“说,公主在哪里?如有半句虚言,本王叫你立即望血溅当场!”
侍女失色,大叫道:“秦将军救我!”
我明知要糟,但断没有看着手无寸铁的侍女被人凌迫求助还袖手旁观的道理;何况,我想躲,又躲得过吗?
他们带过来的人马大多在门外,随同进来的几名亲卫也只站在近门处,和这边距离颇远……
心念电转,我只作惊慌,叫道:“荣王殿下,不可对公主无礼!”
口中这么说着,腰间承影剑已然出鞘,一剑拨开他刺向侍女的宝剑,再不作丝毫停顿,飞快地旋向他的脖颈。
漫天的白雪并没有把屋内映亮多少,略嫌昏暗的轻帷内,承影流光淡淡,色泽浅浅,几近于无,却有止也止不住的杀气喷薄而出。
据说荣王淳于皓和霍王淳于泰是一母所出,如能一举制住淳于皓,也许我和我带来的部属婢仆,能有成功逃离梁国的机会。
从我六岁持剑,至今已有十七载;何况征战多年,论起临阵对敌的经验,我也不会比淳于皓差,我期待着一击成功。
这时,只闻身后有人叫道:“十一弟快闪!”
竟是那位以诗文闻名的淳于望!
淳于皓得了警告,虽是吃了一惊,反应却是灵敏,飞快地向后一仰,躲过我的致命一击,我虽尽力换招意图追击,已是不及。
竭尽全力,不过将他前胸衣袍挑开一大片,却显然激怒了他。
他回过神,迅速扬剑反击,喝骂道:“小贼好大的胆子!”
见我们动上手,屋内他们的亲卫要上前助阵,我随身的亲兵则尽力阻拦,屋外闻到动静,也骚动起来。
我暗暗叫苦,连出重招,可淳于皓的确身手不凡,一时根本占不了上风。
眼见他又是一剑刺向要害,我刚要闪开去时,一旁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不紧不慢地在我对敌的空门间钻了进来,捉住我领子,把我前方衣襟用力一扯。
脖颈间一凉,我已觉出半边肩头暴露在空气中,慌忙要反击时,一股大力猛地撞在前胸,把我撞得飞出,重重地跌在床沿边。
是淳于望扯开了我的衣襟,同时也把我扯离了淳于皓的剑锋;可淳于皓立刻趁我分神时飞脚踹倒了我。
喉嗓间一阵腥甜往上直窜,我竭力压住,还要举剑对敌时淳于皓沉重的靴子狠狠踢在我肘间。
锐痛传来之前,我似乎听到了骨骼清脆的折断声,承影剑“丁”地落地,人也支撑不住,呻吟一声,浓而腥的液体已从口中溢出。
一败涂地。
闭上眼睛,屏着呼吸等待肘间那最难耐的痛楚稍稍过去时,淳于皓已在一旁笑了起来:“真看不出,这小贼脸上黑了点,身上倒是细皮嫩肉白嫩白嫩的。怪不得司徒凌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
他转头向身后已经控制局面的亲卫喝道:“来人,把他带走!”
这时淳于望忽然道:“慢着!”
淳于皓回头时,淳于望已走到他跟前,附耳说了两句。
淳于皓立刻瞥着我,暧昧地笑起来:“原来九哥好这一口!罢了,这人就由九哥处理吧。不过,这嫦曦公主……”
淳于望点头道:“这事交给我。这几日我们一直封闭城门,公主能逃出行馆,却不可能逃得出雍都城!”
他挥手带人押了被擒的芮国侍女和亲兵离开,而院子里的厮杀声立刻震耳欲聋,那些曾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的惨叫声,如利箭般透心而过。
我惊痛,忍着右手的疼痛,伸出左手便去抓我的承影宝剑。
又是那只白皙的手,弯曲着修长的手指,迅速从我掌下抽去承影剑。
他瞪着我,眸心依旧灼烈,火焰般炙人,和那清寂的神情格格不入,反显出某种被割裂般的奇异的痛楚来。
而他的声音里,也分明带着奇异的痛楚:“为什么离开我?”
离开他?
我无法理解,眯着眼试图挣扎着冲出去时,他骈起双指,飞快截在我一处脉门。
眼前一阵昏黑,我顿时不省人事。
徒绕膝,可怜谁家女(4)
腊月的天气,虽立于阳光下,也觉不出阳光的暖意。刺骨的风在庭院中来往穿梭,一阵接着一阵。
相思脱了裘衣爬进院来,身上的衣裳自是单薄,此时已在打着哆嗦,只往我怀中缩着,呢喃道:
“娘亲,外面好冷呢,我们回屋里火炉边烤烤吧!”
她搂着我脖颈的小手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温暖,凉得跟冰块似的。但我若入了屋内,视野不如立在庭院清楚,行动之际也可能为人所乘,故而犹豫一下,只将她搂得紧些,宽慰她道:“相思最懂事了,再忍一会儿吧!看你父王那模样,一万个不愿意把那白衣姐姐送走呢!——若他执意要留下那白衣姐姐,娘亲就只带着你离了这里,好不好?”
相思没再叫冷,只是狐疑地望着她的父亲,问道:“父王,你真打算要那个白衣姐姐,不要我和娘亲了吗?”
淳于望似已忍无可忍,忽叫道:“相思,这女人并不是你娘亲,只是长得和你娘亲相像而已。父王最疼爱你,你不许听她胡说八道。”
相思撇撇嘴道:“父王骗人。她明明就是我娘亲,偏说不是!娘亲说得对极了,你就是有了那个白衣姐姐,才不要娘亲,连我都不打算要了!”
不过几次相处,没想到这孩子竟这样信任维护我,我不知是该得意还是该愧疚,居然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嘲讽地望向淳于望。
淳于望抿紧唇盯着他的宝贝女儿,忽觉出我目光中的嘲讽,顿时镇定下来,伸手便搭上腰间佩剑,与我冷冷对视。
许久,我淡淡地转过目光,望向他身后,冀望能如我愿看到嫦曦公主熟悉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似乎就在我转过目光的那一刻,他似乎红了眼圈了;可我再转眸细看时,却只见他黑眸里满是冷淡痛恨,再不见半点悲戚伤怀。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
我忙抬眼看时,却是他的谋士黎宏和两名近卫拖了一只布袋行近,向淳于望行了一礼。
淳于望黑眸在布袋上转过,微一点头,近卫立时将那布袋拎起,提到我跟前。
看着那鼓鼓囊囊却毫无动静的布袋,我大致猜得出里面是什么,说不出是担忧还是欢喜,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清清冷冷地喝道:“打开!”
其中一名近卫瞪我一眼,已低声嘀咕道:“你自己没手吗?”
他们将布袋送到我跟前,便已退回了淳于望身侧,距我虽有一定距离,但我一手抱着相思,一手持着宝剑,若分心去解布袋,只怕会为人所乘。何况布袋中到底是不是嫦曦公主也难说。我与她的兄长、大芮太子司徒永来往甚密,嫦曦早便知晓我是女儿身,送亲这一路并不避嫌疑,常和我一处说说笑笑,若真是她,没道理听不出我的声音来,早就该挣扎呼救了。
我转向淳于望,说道:“轸王殿下,我对相思也疼爱得紧,若不能带走活蹦乱跳的嫦曦公主,便只能带走活蹦乱跳的相思郡主了!”
淳于望眸心似有两簇火焰跳了跳,愤懑地哼了一声,到底不敢拿自己女儿冒险,瞥向黎宏道:“去放了她。”
黎宏应了,慢慢走过来,去解布袋口的绳子。
这人宽襟大袖,来回奔走一次,已经微微地喘息,额角也渗出了汗珠,看来的确只是个不会武功的谋士。我略略放心,一面留心周围的动静,一面盯着他的动作。
布袋散开,浓郁得怪异的芳香里,露出嫦曦公主的半边身体。
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却紧阖双目,昏睡不醒。
我立时猜测是那怪异的香气有问题,将剑尖一指黎宏,叱道:“解药呢?快把她救醒!”
黎宏给我剑尖逼着,看了一眼惶恐偎在我怀中的相思,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打开木塞,放到嫦曦鼻尖。
有迥异的辛涩气味在芳香中散开,似正将那芬郁却怪异的芳香冲淡。
片刻后,嫦曦那卷翘的长睫颤动着,慢慢地睁开眼来,茫然地转动眸子,忽看清是我,立刻强挣着从布袋中钻出来,唤道:“秦……秦姐姐。”
她本来该是预备唤我一声“秦将军”,待看我一身女装,这才改了口,换我作“秦姐姐”。将军也好,姐姐也好,如今我都是她在这异国他乡唯一的保护者。
我唤道:“公主,到我身畔来。”
嫦曦闻言,便吃力地站起身来,踉跄地走到我身后,紧紧扶住我胳膊,局促地望向淳于望,本来如雪的肌肤,已经浮上窘迫的红晕。
我立时想起相思的话,侧头问道:“他可曾欺辱你?”
嫦曦低垂臻首,抚着雪缎衣衫上的褶痕,将头摇了一摇。
我低了声音再次和她确认:“真的没有?”
嫦曦纤薄的身躯便有些发抖,紧紧绞着我的襟袖,低了眼睫轻声道:“幸亏姐姐这里闹起来。”
我说她怎会被装在布袋里带过来,敢情是淳于望寻常手段未能得手,竟打算把她迷晕了行事。这等卑劣行径,与下三滥的采花大盗有何区别?
听得嫦曦没被祸害,我松了口气,却对这位沽名钓誉的轸王更加鄙视。冷冷地睨着他,我高声道:“轸王殿下,请再为我们备一匹快马吧!”
淳于望抿紧发白的唇角,却没有立刻答应。
我拍拍怀中的相思,柔声道:“相思,愿意陪娘亲一起去城外一次吗?”
这一回,相思却没有立刻应下。她狐疑地看我片刻,忽扬声向她的父亲道:“父王,你和我们一起出城吗?我怕娘亲出了城,就不肯回来了……”
我怔了怔。
淳于望却柔和地望着相思,慢慢弯出一抹笑弧,答道:“相思,你的娘亲会回来的。”
他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淡淡吩咐道:“来人,去备快马。”
见他让步,我也不敢丝毫松懈,只抱紧相思,持了承影剑,领着嫦曦小心翼翼地往院外撤去。
他分明也是瞒着霍王等人私下囚禁嫦曦,即便我带她逃走,料他也不敢大张旗鼓搜寻追逐。只要安全离开雍都城,顺利逃回大芮的机率便大了。
慢慢从黎宏身边走过,又要越过淳于望时,我忽然觉出异样。
心慌气促,手足无力,一阵阵的汗意渗出,握剑的掌心湿漉漉的,手中的承影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重逾千钧。
莫非中了他们的暗算?
我望向淳于望和黎宏,想从他们的神色看出一丝端倪;而他们分明也正仔细观察着我。
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手上无力,横于相思脖颈一侧的剑尖已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丝颤意。
只那一丝颤意,便已被淳于望看出。我见他眸光闪动,便知不妙,还未来得及动作,他已扬起左手所提宝剑,却未出鞘,飞快敲于我的手腕,然后向上一翻,连鞘之剑已插在相思和我的承影剑之间,重重磕向剑锋。
我忍着腕间剧痛,待要运劲抵敌时,却觉血脉都似在瞬间流得缓慢了,竟是软绵绵半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但闻“当”地一声,向不离身的承影剑已被磕得几乎要脱手,眼前白影闪动,凛风扑面,相思一声惊呼,怀中已是空了。
我心知不妙,待要携嫦曦向后退时,右手蓦地一松,承影剑竟已被人夺去。
淳于望清寂冷冽的面庞在眼前一晃而过,接着竟是我熟悉的承影剑若有若无的清浅光泽淡淡一闪,直向我面门扑来。
我竭力向后躲闪,堪堪避过剑尖,却听“哧啦”一声,前襟已被划破。
身后传来的,是嫦曦的惊叫:“秦姐姐!”
我倒地,抬眼看时,嫦曦已被淳于望的近侍捉住,只来得及唤了一声我的名字,便被用帕子塞住了嘴,重新拿布袋套了,飞快扛了出去。
相思却在黎宏手中挣扎,只看着我焦急唤道:“娘亲,娘亲!”
又向着淳于望哭叫道:“父王,你欺负娘亲,我再也不理你!再也不理你!”
淳于望头也不回,冷冷吩咐:“送她回去!”
黎宏便连哄带骗,和两名近卫带了相思一径去了。
片刻之后,跟在淳于望身畔的剩余两名近卫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开去。
我已觉出自己似中了类似化功散一类的毒药,费尽力气才能勉强站起身来,却正对着淳于望指向我的承影剑。
淳于望的眼眸不似方才清寂,甚至炙烈得有些奇怪。他的喉间滚动了一下,才沙哑着嗓子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黯然一笑,说道:“既然中了你暗算,还能说什么?愿赌服输,死生由你。”
他依旧用我的承影剑逼着我,形状好看的黑眸微微地眯着,有某种压抑着的情绪在隐隐翻涌。
他的目光让我心头滚过寒意。
然后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时,我终于明白他的随侍为何尽数避开,也终于晓得那寒意并不是错觉。
前方衣襟被划破,甚至连亵衣都已开裂,胸前大片光洁的肌肤正暴露在寒风中。
严冬的傍晚,昏黄的阳光早已失去温度。
我皱眉,抬手去遮掩胸部时,但听“嗡”地一声,他手中的承影剑脱手飞出,拖曳出一道流光淡淡,径刺入阶前廊柱上。
几乎同时,他低低呻吟一声,迅速扳过我肩,紧闭眼眸将我拥入怀中。
相思彻,暗香疏影透(1)
雪还在下,可这对父女的吟哦声中,鹅毛般的雪花似停滞在空中,风也静了,只有腊梅的暗香更加幽清彻骨,从门缝间,从窗棂间,无声无息地透了进来,被暖炉熏得馥郁怡人,阵阵扑到鼻端。
吟罢,他沉静地望向我,唇边依然挂着一抹笑,眼底却有分明的苍凉和落寞。
“相思,过来。”
他向他的女儿招手。
相思像只小狗一样在我脖颈间又蹭了下,才从我腿上滑落,奔到淳于望身边,又像小狗一样蹭着他。
淳于望拍拍她的头,微笑道:“你娘亲身体没好,没事不许闹她,知道吗?”
“知道。”
小相思懂事地点点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依然恋恋地望着我。
淳于望便转头向身后的侍女说道:“小心看护郡主,别让她去沁芳院扰动盈盈夫人休养,知道吗?”
侍女领命,相思却不满这样的安排,坐在他腿上扭股儿糖似地晃着,一下下拉扯着他的前襟,说道:“我听话得很,不缠着娘亲,不影响她休养,为什么不许我去找她?”
淳于望捏捏她白得近乎透明的小鼻子,说道:“你这小东西顽皮起来什么样儿以为我不知道?给我安生些罢!真的想娘亲了,父王陪着你一起去看娘亲,好吗?”
小相思并不满意,粉红色的嘴巴撅得高高的,继续在淳于望身上晃来晃去。
淳于望宠溺地微笑着,用他修长的手指刮她撅起的嘴巴。
小相思不理,还撅着嘴。
淳于望又刮。
小相思还是不理。
淳于望第三次刮向她嘴巴,噗地笑起声来:“相思小气鬼!”
小相思便忍不住,咯咯地笑着拍打父亲的胸膛:“父王小气鬼!父王小气鬼!”
淳于望见女儿高兴了,便把她放到地上,招手向侍女道:“把郡主好生领出去,叫先生过来继续教她认字罢!”
小相思问:“今天父王又没空了?”
淳于望道:“是啊,父王晚点要出门。”
小相思便低头道:“还是住在山里好,父王天天有空陪我玩,天天有空教我认字。”
淳于望便回头望我。
我不解其意,皱眉瞪着他。
他便叹息,转头望向门外。
侍女抱起小相思走出去时,门帘掀开,一片空茫的雪白,仿佛伴着阵阵冷风卷进了屋子。
我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冒险再赌一赌。
从淳于望的反应来看,他分明也顾忌着我制住小相思相胁。
嫦曦公主是我君上司徒焕的爱女,她若出事,我固然没有面目去见芮帝;相思郡主却也是这位轸王殿下的掌上明珠,骨肉连心,只怕也是爱逾性命。如果我擒了小相思来换嫦曦公主,他多半会答应下来。
而我也不必留在这里被他当作另外一个女人,为他这莫名其妙的柔情万千如坐针毡了。
正在盘算时,忽听淳于望道:“我真想把你另一只手也折断了,看你还敢打相思的主意!”
我一惊,却只不动声色地端了茶水啜上一口,才淡淡地笑道:“小郡主玉雪可爱,聪明灵秀,我又怎会打她的主意?”
“如此最好。”淳于望站起身来,恼怒般瞪我一眼,才道,“随我来。”
*
淳于望并没有立刻送我回沁芳院,而是将我带去了他的书房。
大约并未预备他过去,等我们走进去,下人们才匆匆把别处的暖炉先挪了过来,又把书案旁原来预备的暖炉点上。
暖意一时没有发散开来,书房里还是有点冷。
我一边用左手揉捏着自己受伤又受冻的右手,一边四下里打量,忽然一阵寒意从脚后跟直涌上来,让我打了个寒噤。
对面的墙上,挂了若干乐器,笙箫琴笛无一不备,俱是质地上乘,制作精巧,连打的穗子都精美夺目。可最眩人眼目的,并不是这些名贵的乐器,还是挂在乐器间的一幅美人图。
眉目清丽如画,意态安闲潇洒,梳着简单的堕马髻,簪着小小的凤头簪,浅杏夹袍上松松地披一袭朱砂色狐裘,正笑意盈盈向我凝望。
那容貌,那装束,甚至那扶剑而立的姿态,都让我一时地神思恍惚。
好像有另一个我,正缓缓自画中步出,轻启朱唇向我微笑说话。
我甚至看得出她在说什么。
她应该是在告诉我:“我是盈盈,盈盈。”
我退开一步,猛地吸一口气,望向被雪粒打得砂砂作响的窗棂,尽力平定我波动的情绪。
不怪淳于望会把我认错。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走到我跟前,说不准我会认为自己正在照着镜子,不小心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而我也明白早上梳妆完毕侍女为什么那样惊讶了。
我今天的穿戴装束根本就是按这画上预备的,侍女们看到的,就是一个从画上走下来的活生生的“盈盈”。
“这不是我。”
有一个人发疯就够了,我可不想因为一张画发了疯,立刻再次声明:“轸王殿下,这女子虽然像我,可并不是我。她比我年轻多了。”
淳于望正一瞬不瞬地察看着我的神情,闻言答道:“那是自然。这是我五年前画的。”
我仔细看了下画面的布局和人物的线条,点头道:“轸王的书画已臻化境。这样形神兼备,当世画师中没几人能做到。”
淳于望的笑容便有点发苦:“旁人都道我书画好,只有盈盈清楚,我在这上面天份有限,除了为她画的像,几乎没一张可以当得起一个好字。倒是剑法还罢了,她便说,必定是我心中只有剑与她的缘故。”
他说起盈盈,并没有再用“你”字,而用着“她”字,显然这时候没犯疯病,并没有把我当成他的盈盈了。
我便松了口气,说道:“这是实话,若不能倾尽心力,不论是绘画,还是运剑,都无法达到上乘。”
他不答话,只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指,托住我下颔。
风雷激,星辰摇动时(1)
据说,江南的冬天比北方暖和。可我并不觉得梁国比我们芮国暖和。
特别是这样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的雍都城,连行馆里腊梅的香气飘在凛风中,都似在抖抖索索地颤着。
靴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响。
人来人去,即便天空仍在飘着雪,仍盖不住被踩得一片污浊的路面。
十几名巡视的芮国护卫正在院墙下缩着肩不断呵着手,口中喷出的大团热气甚至不能溶去他们眉上的雪花。
见我来了,他们忙抖擞了精神挺直身体站定,恭敬向我行礼:“秦将军!”
我点头,问:“外面有动静吗?”
护卫答道:“有好几拨人马奔过去了,估计霍王和荣王他们还在清理元光帝的余党。”
外面又有一阵女子啼哭声和男子叱骂声由远及近传来,隐隐可闻的血腥味更浓了。
听得他们正经过使馆门前,我没有再询问,默默按住腰间佩剑;而护卫们也屏住呼吸,警戒地盯着上了两道闩的行馆大门。
忽听得一声惨叫,大门被重物狠狠一砸,咚地一声巨响,门梁上的积雪簌簌跌下。
护卫们都已失色,有按捺不住的,已将刀剑拔出。
我忙低声喝道:“别惊慌!”
幸亏外面也正暄闹,再无人注意到里面众人的剑拔弩张。
透过撞开的小小的缝隙,我分明看到一个妇人正沿着门缝慢慢坐下,倒地。
鲜血沥沥,慢慢渗入白雪,蔓延,直至门内。
殷红的血,洁白的雪,强烈炫目的对比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片刻之后,那具不再动弹的尸体在梁兵的骂咧声中被拽起,野狗般拖在雪地里,在无数人马践踏过的污雪里拖出长长的褐黑痕迹,一路往东去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我的掌心已有微微的汗渍。
护卫更是或靠住墙,或用兵器撑着雪地,低低地咒骂着。
有和我亲近些的悄悄蹩到我身边问:“秦将军,我们怎么办?”
我低头,辗着脚底一颗藏在雪下的石子,慢慢道:“就和公主在时一样,照常生火取暖,炊羹煮饭。”
护卫们便沉默,然后继续呵着手护卫这空空的行馆。
我向贵气敞亮的屋宇望了一眼,低声道:“不必在外面守着了,到那边庑房里生个火炉,喝点热茶吧!”
“那这里……”
“从窗口往外留心些便是。是祸躲不过,这是我们的命。”
我说着,不去看他们或发青或发白的脸,低头走向行馆的前厅。
风飘过,阶下腊梅的清香伴着雪霰扑到脸上,和寒气一起沁到肺腑,冷得澈骨。
拔出腰间承影剑,清冽寒光划过,老梅枝干不过微颤,已有两枝开得正好的梅花跌落掌心。
花枝花瓣上刚落的雪花摇下,尚有透明的冰棱裹着纤薄的鹅黄花瓣,如一滴滴垂落的泪珠。
厅中的供案上有一只仿古的青花描彩大花觚,下部绘着折枝芙蓉,红花绿叶间以青花点缀;上部则是绘着《芝英玉女图》,花团锦簇凤凰和鸣间,有彩衣仙子执了金盘,踩着祥云,曼妙地飞向高空。
把两枝梅花插到花觚中去时,我忽然一阵恍惚,仿佛在什么时候,我也曾这样嗅着梅花,将它插入这样的大花觚中。
头疼欲裂,眼前阵阵昏黑,我几乎站立不住,忙从腰间荷包摸出一粒药丸吞下,久久地把那提神醒脑的香囊放在鼻尖,才渐渐地缓过来。
居然在这样的时刻又犯病了。
我擦去额头和鼻尖的汗水,又看了一眼那只花觚。
这样温柔细腻的人物彩绘瓷觚,是江南官窑特有的产物;我们北方也有类似的花觚,大多是兽面弦纹,线条要粗犷很多。
第一次来江南,我之前应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觚。
又是幻觉。
暖炉还在熊熊地烧着,热意阵阵。
梅花上的冰棱开始融化,一滴一滴飘落在案上,像受不住雍都城里这样紧张恐怖的杀机凛冽,无声地垂泣着。
*
不能怪我不够谨慎。
将嫦曦公主送嫁至梁国前,我曾仔细研究过梁国的形势。
梁国的元光皇帝淳于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传说他的皇位来得就有点不正,但他手段狠辣无情,持异议的朝臣或皇室宗亲大多已成为乱葬岗上不得超生的冤魂。经过十二年的整治,他的地位已经稳若磐石,开始在几个武将的鼓动下想对芮国下手。
芮、梁两国屡因边界划定有争执而起冲突,各有死伤;但芮国刚经三年大旱,国势稍弱,并不想在这时候动手,不等他下定决心,便遣了使者前来求见,要求会盟结好。
具体是怎么谈的,我并不清楚。我只知最终的结果是,淳于晟将自己本就不受宠的皇后降为贵妃,迎娶大芮皇帝司徒焕的嫡女嫦曦公主。
嫦曦公主二九年华,容貌绝世,早有才名,出世之时便被相士们认定有凤凰命格,必可母仪天下,助夫婿兴邦旺国;淳于晟也是一代帝王,高大英伟,正当壮年,和嫦曦公主所谓龙章凤彩,再般配不过,并且于国于家两有益处。
可我再也没想到,淳于晟几个看似恭顺的弟弟,霍王、荣王和轸王,竟在李太后的支持下联起手来弑君夺宫。
在我们到达雍都的当天晚上,紫宸宫内烛光斧影,凌晨即传出元光帝驾崩消息。
淳于晟的股肱重臣们睡梦中惊醒,还不及调兵,便已发现京师九门封闭,全城戒严,随即便是身陷囹圄,稍有违抗,更是斧钺加身……
芮国一向重视对手动静,在雍都眼线不少,总算消息知道得早些,趁着天色未明将公主和她两名贴身侍卫乔装送了出去,可送亲来的大队人马却无论如何没机会离开了。
霍王淳于泰尚武,是梁国那些要求对外攻伐一统中原的武将们最大的支持者。他若称帝,我不敢想象嫦曦公主的下场,就如我目前已经无法预料我和我这些属下的下场。
*
骤然,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沉重,急促。
“秦将军!”未及赶出厅门,便有护卫顶着满头雪白跑进来,“好像是荣王和轸王亲自来了!”
来了两位亲王?
行馆中连粗使的婢仆在内,不过百余芮人,如果只是想杀我们或囚我们,一队兵马足矣,这两位犯不着出面。
“去打开大门迎他们进来!”我向外走着,等部属们在院前集中得差不多了,沉声吩咐道,“呆会他们问起任何芮国之事,你们只推说不知道,一切问秦将军即可。”
护卫们低头,也不敢答话。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硬拼徒增伤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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