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懂事的,”曲裎又欣慰又满意,“妙姨娘到底上不得台面,你祖母年岁又大了,连雪的丧事,你帮衬着些。”
他似若无意,“你身边不是有长公主赐的下人们,想必她们办事,很是周全。”
曲凌哪里听不懂,欠身,“父亲放心,女儿不懂的,就会问长公主。”
“好好好,”曲裎的阴霾一扫而光,“长公主殿下待你有恩,多亲近也是应该的。”
态度与上一世截然不同。
曲凌心中冷笑连连。
只是没想到,曲连雪的奠礼,来了曲凌意想不到的人。
灵堂内白幡飘动,何氏带着曲凌还有曲连嘉谢客。
虽然曲裎说让妙姨娘来操办丧事,可那是气话。
一个姨娘抛头露面,前来吊唁的夫人们还以为是看不起她们。
妙姨娘也有活,安排僧人在做法事。
曲凌正往铜盆里添纸钱,火舌忽地蹿高,映得她素白的衣裳泛着红色的光。
“大理寺少卿特来吊唁。”
曲凌指尖微微一颤。
何氏忙示意丫鬟带着姑娘们退到屏风后。
心里惊讶不已。
侯府一个庶女,最多派个女眷来,算是全了和侯府的情分。
这大理寺少卿来做什么?
曲凌站在屏风后,看不真切来人。
透过轮廓,只见灵前有道如松如鹤的身影。
“池少卿有心了。”何氏称呼他的官职。
想必是郡主遇刺的案子还有未解之谜,而曲凌当时在现场,便想来问几句吧。
池渊接过下人递来的三炷香,对着棺椁郑重三揖。
香插进炉时,他忽然开口,“本官有几句话要问曲姑娘。”
果然如此。
何氏半点不想听,生怕惹了麻烦。
“事关重要,我这就带人退得远些。”何氏赶紧吩咐下人们都退到门外去,自己绕过屏风拉着曲连嘉也走了。
隔着屏风,池渊只能看到曲凌朦胧的身影。
“大人请问。”她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听不出情绪。
她的声音很好听,池渊冒出一个念头。
指尖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妹妹,真的是魏明山杀的?”
“是。”
纸钱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池渊又问,“是魏明山主动杀了她,还是失手杀了她?”
屏风后没有声音传出来。
过了片刻,才听曲凌说,“大人该去问魏明山,怎么问起我来了?”
“魏明山说,他只想杀郡主,是曲四姑娘自己扑过去的。”
池渊突然绕过屏风,站在曲凌面前,“他说,是你把曲连雪推过去的。”
曲凌没有被他唐突的举动吓到,扬起头对上池渊探寻的目光,“亡命之徒的话,信不得。”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地看清池渊的眉眼。
他生得极好看。
是她喜欢的模样。
池渊亦垂眸看她,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素衣裹身,却在唇上抹了胭脂。
他想起曲凌在南禅寺佛前的话。
一个都逃不掉。
所以,开始了么?
池渊听手下的人说过从定襄侯府打探到的消息。
知道侯夫人待她不好。
曲家二房那个庶子在京城隐晦的提了几句,就被他堵在巷子里。
稍加恐吓,什么都说了。
侯夫人不仅待她不好,还使苦肉计将她赶出京城。
哪怕是在江州,也收买了她最亲近的乳母,给她下毒,挑唆她和侯府的关系。
这些只是那个庶子在短短的时间内窥视到的小部分。
在更多的时候,她的日子又是怎么样的煎熬难过呢?
“魏明山死了,”池渊移开目光,“郡主遇刺,已经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