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入眼望去,秋叶飘零、百花残败,只有零星的几树梅花打了骨朵,不知何时才能凌霜傲雪。
“顾鹤卿,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孙贵妃忽然从宫道尽头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妹妹孙锦墨。
却见她穿着一袭粉红色抹裙,露出白皙精巧的锁骨,乌黑的云鬓之上满头珠翠,打扮的竟比靖清帝在时还妩媚几分。
在她身旁的孙锦墨因为是宫女身份,只能穿青绿色袄裙,饶是如此,眉梢眼角的跋扈竟是一点没少。
“见过贵妃。”
顾鹤卿随意拱手,他极为厌恶孙家姐妹,根本不想和二人说话。
“放肆!你一个奴婢见了我姐姐,居然不行跪礼,是想造反不成?”
顾鹤卿沉默无言。
“呵,顾鹤卿,别以为你做了东厂督公,就可以在我们姐妹面前耀武扬威!说穿了,你不过是条伺候人的狗,是狗就要学会摇尾乞怜,否则,惹得主人不快,你是死路一条。”
顾鹤卿不理,容色如常地往前走。
孙锦墨气得怔住,随后冷笑:“你怕是不知道,我姐姐入了陛下的眼,不日就要成为这后宫最受宠的女人,你现在对我们姐妹如此轻慢,早晚有一天,本小姐会把你扒皮拆骨!”
顾鹤卿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敛下眉眼,径直往勤政殿走去。
“你!贱人!”孙锦墨气得七窍生烟。
孙贵妃眼中亦是乌云笼罩:“且让他再得意两日,等本宫降住陛下,必让他成为咱们姐妹的玩物!”
·
顾鹤卿抱着奏折来到勤政殿,彼时,李烨正对着皇后送来的六联屏风出神。
屏风是用上好的鸡翅木打造,绢面上所绘山水极为秀丽。近处水光潋滟,远处青色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谷里漫山遍野的杜鹃,开得灿烂之极,让人仿佛身临其中。
“去过这?”李烨见他看得出神,随意地道。
“奴婢并未去过,瞧这应该是江南一带的景致。”
北山巍峨、南山秀丽,顾鹤卿只一眼就猜中。
“这是雁荡山。”
“雁荡山?”
顾鹤卿微怔。
“来人,去翊坤宫告诉皇后,朕要去她宫里用晚膳。”
“是。”
门外小太监应了下来,急忙去通知翊坤宫的人准备。
“陪朕一起去。”
“是。”
傍晚,李烨的到来,让皇后受宠若惊。
四个月了,除去掌掴孙锦墨那次,陛下再也没来过翊坤宫。
帝后二人在暖阁内分别落座,包括顾鹤卿在内的十数个太监宫女,都在房内侍奉。
李烨见桌上菜肴丰富,且道道都是自己爱吃的,便说了句:“皇后辛苦。”
听了这话,皇后脸颊镀上一抹春风。
“妾不辛苦,陛下若是喜欢,妾愿日日为陛下准备。”
李烨不置可否,伸手接过顾惜惜捧上来的镂空象牙箸,夹了几片白灼菜心,味道鲜甜,很是可口。
“不错。”
这顿饭李烨进的香甜,吃过后,就着顾惜惜手中银盆沐了手,这才开口道:“劳烦皇后准备一份寿礼。”
皇后奇道:“母后的生辰不是四月初吗,这么早就准备?”
“不是给母后,是给温载的母亲。”
“温载?”皇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此人是陛下的新宠。
过往只有臣子给皇室送寿礼,极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皇室赐礼。
这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陛下很喜欢温载?”
“嗯,温载是本朝第一个向朕投诚的士大夫,重赏他,能让那群观望的人倒向朕这边。”
说到这,李烨顿了顿:“何况温载文采风流,对朕又忠心,今日刚提了宰相,那群人心里正不痛快,他们看不上温载,朕偏偏要抬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