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艺文书屋 > 现代都市 >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

林羽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老人家,家里就您和阿贵两人吗?阿贵的父母呢?”林羽走到近前,声音放得更轻。“早就没了。”阿贵奶奶的语气异常平静:“目前就剩下我们祖孙俩,在这世道上熬日子。”她接过一块肉干,却没有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领着众人走进了摇摇欲坠的破屋。屋内比外面看着更让人心酸。四壁漏风,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捡拾来的破烂。缺了腿的凳子,破了洞的瓦罐,还有些看不出原本用途的零碎,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变味和挥之不去的药味。“屋里乱得很,让诸位见笑了。”阿贵奶奶摸索着,在一张勉强还算完整的破凳子上坐下:“阿贵,去给你的朋友们倒些水来。”“好嘞,奶奶!”阿贵应了一声,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瓦罐,小心翼翼去角落里舀水。等阿贵走开,老妇人无神的眼睛却仿佛有了焦点,准确地...

主角:林羽赵恒   更新:2025-04-28 18:0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羽赵恒的现代都市小说《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由网络作家“林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人家,家里就您和阿贵两人吗?阿贵的父母呢?”林羽走到近前,声音放得更轻。“早就没了。”阿贵奶奶的语气异常平静:“目前就剩下我们祖孙俩,在这世道上熬日子。”她接过一块肉干,却没有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领着众人走进了摇摇欲坠的破屋。屋内比外面看着更让人心酸。四壁漏风,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捡拾来的破烂。缺了腿的凳子,破了洞的瓦罐,还有些看不出原本用途的零碎,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变味和挥之不去的药味。“屋里乱得很,让诸位见笑了。”阿贵奶奶摸索着,在一张勉强还算完整的破凳子上坐下:“阿贵,去给你的朋友们倒些水来。”“好嘞,奶奶!”阿贵应了一声,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瓦罐,小心翼翼去角落里舀水。等阿贵走开,老妇人无神的眼睛却仿佛有了焦点,准确地...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精彩片段


“老人家,家里就您和阿贵两人吗?阿贵的父母呢?”

林羽走到近前,声音放得更轻。

“早就没了。”阿贵奶奶的语气异常平静:“目前就剩下我们祖孙俩,在这世道上熬日子。”

她接过一块肉干,却没有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领着众人走进了摇摇欲坠的破屋。

屋内比外面看着更让人心酸。

四壁漏风,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捡拾来的破烂。

缺了腿的凳子,破了洞的瓦罐,还有些看不出原本用途的零碎,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变味和挥之不去的药味。

“屋里乱得很,让诸位见笑了。”

阿贵奶奶摸索着,在一张勉强还算完整的破凳子上坐下:“阿贵,去给你的朋友们倒些水来。”

“好嘞,奶奶!”阿贵应了一声,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瓦罐,小心翼翼去角落里舀水。

等阿贵走开,老妇人无神的眼睛却仿佛有了焦点,准确地‘望’向林羽的方向,缓缓开口:“听几位的口音,并非上安本地人。言谈举止,也非寻常百姓。老婆子斗胆问一句,诸位……当真是来给老婆子治病的吗?”

此言一出,屋内的士兵们都有些吃惊。

这张兴更是瞪大了眼睛:“嘿!老人家,您这耳朵可真尖!”

“老婆子眼睛是瞎了,可心还没瞎透。”

阿贵奶奶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

“几位谈吐不凡,尤其是为首的这位先生,绝非池中之物。只是老婆子想不明白,似您这般身份的人物,为何要纡尊降贵,来消遣我们这孤苦伶仃的祖孙俩?”

林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赞赏,并未因被看穿而动怒,反而坦然道:

“老人家心慧,我们确实不是普通的郎中。实不相瞒,在下林羽,居平西侯之位,此次路过上安,听闻此地瘟疫横行,特来查看,希望尽些绵薄之力。”

“平西侯?!”

阿贵奶奶浑身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如假包换!”张兴在一旁挺起胸膛,嗓门洪亮:

“如今这天下,谁还敢冒充咱们侯爷的名号?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他这话半是吹嘘,半是实情。

平西侯如今在楚国官方眼中已是反贼,冒充他,确实风险极大。

阿贵奶奶沉默了片刻,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化为复杂的了然。她颤巍巍想要起身行礼:“原来是平西侯大驾光临,老身失礼,罪过,罪过……”

林羽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

“老人家不必多礼。您想来并非出身寻常百姓家吧?”

“唉……”

老妇人长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落寞。

“不瞒侯爷,祖上也曾阔过,出过几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逢战乱,男丁都……都死在战场上了,只留下我们祖孙二人,苟延残喘。”

“这么说,阿贵的父母是……”张兴忍不住追问。

“唉,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阿贵奶奶摆了摆手,不愿多谈。

张兴还想再问,恰好阿贵端着一碗浑浊的水走了回来。

“奶奶,水来了。”

“喝水先不急。”林羽接过话头,转向阿贵奶奶:“我先替您老人家把把脉。”

“如此,便有劳侯爷了。”

阿贵奶奶不再推辞,顺从伸出枯瘦的手腕,在一张破凳子上坐好。

林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木墩坐下,示意老妇人伸出手腕。

他伸出手指,轻轻搭在老妇人枯瘦如柴的腕脉上。

屋内顿时安静得有些压抑,只剩下屋外呜咽的风声,以及众人极力放缓,却依然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他凝神细听,指下的脉搏细弱游丝,却又带着一种顽固的搏动,并未完全散乱。

前世陪女友熬夜啃书时,听她提及过,脉象反映气血盛衰和病邪性质,至于具体如何解,他只懂最粗浅的皮毛,并不精通。

至少,这脉象尚未到彻底死绝的地步,可结合蜡黄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来看,情况已然危急。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片刻后,林羽收回手。

他沉吟着,望向老妇人:“老人家,您仔细想想,最近这些时日,可曾接触过染了疫病之人?”

这是最基本的排查,弄清是否有所传染。现代防疫的第一步,放在这里也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古代的瘟疫具体是哪类病菌或病毒。

“没有!绝对没有!我奶奶怎么可能?”

阿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锐的反驳道:“奶奶就是着凉了,没钱请郎中,拖坏了身子!跟瘟疫没有任何关系!”

阿贵奶奶的神情并无多大变化,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拍了拍情绪几乎失控的阿贵,随后转向林羽的方向。

她语气平淡:“侯爷眼力好,前些天,确实见过染病的人,阿贵这孩子不知道罢了。老婆子这条老命,本就不值钱了,死了也没什么……”

果然是接触过。

“奶奶!你怎么会……”阿贵的声音瞬间哽住,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而下,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他并非是怕自己被传染,是怕奶奶真染上了要命的瘟疫!

在上安郡,得了瘟疫,就等于被判了死刑,会被垃圾一样赶出城外等死,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惊恐抬头望向林羽,那眼神仿佛是溺水之人见了最后一根稻草,偏又怕稻草下一秒就消失。

“阿贵啊……”老妇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夜里,奶奶为你煮了一锅稠粥,你饿坏了,连吃了三大碗?”

“粥?”

“咱们家早就揭不开锅了,是王掌柜趁着夜色,偷偷塞给奶奶的手里。他说,自己怕是不行了,家里人也快了!让奶奶无论如何,也要带着你,想法子活下去。”

阿贵先是一愣:“奶奶!王掌柜他……他不是早就被官差拖出城了吗?听说他一家老小都染上了……”

“傻孩子!”

老妇人重重叹了口气,枯瘦的手在空中轻轻摸索着,像是安抚孙儿。

他猛然明白了!

奶奶见过王掌柜,那岂不是……

“先生!侯爷!求求您!一定要救奶奶!”

阿贵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林羽面前,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只要可以救奶奶,我阿贵这条命就是您的!为您做牛做马,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

未等林羽开口,老妇人先说话了,语气虽弱,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傻孩子,快起来!这疫病,自古就是要命的,哪儿是说治就能治好的?听天由命就是,若是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一定要想法子活着,知道吗?”

话虽如此,可她一双失明的眼睛里,却清晰流露出对孙儿深深的不舍和担忧。

若她真去了,这兵荒马乱,瘟疫横行的世道,阿贵一个半大孩子又能如何活下去?

“奶奶……”

阿贵哭得更凶了,瘦小的肩膀剧烈耸动着。


“可不是!官字两张口,吃人不吐骨头!”

另一个士兵也接话,声音带着恨意。

“俺当年家里遭水灾,颗粒无收,去找县太爷求活路,差点没被打死!要不是后来跟了侯爷,俺这条贱命早交代在牢里了!”

几句话勾起了众人的辛酸往事,一时间附和声四起,骂骂咧咧,都是对官府的血泪控诉。

张兴听着,眼神复杂,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圈微微泛红,随即又强行压下,低喝一声:

“行了!都他娘的少说两句!先想办法进城!”

士兵们的一番话,让他也想起了自家当年的惨状,若非侯爷搭救,他一家老小怕是早已魂归黄土,哪儿还有今天这般光景。

这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却又不愿在人前失态。

“对对对,先进城,这鬼地方阴森森的,那些野狗眼睛都绿了,别被它们挠一口染上病气。”有人连忙附和,试图岔开话题。

“侯爷,我去叫门试试?”一个士兵请示道。

“不必。”

林羽摆手道:“城门怕是早就无人值守,就算有人,也不会给我们开门。找找看有没有能翻进去的地方。”

众人沿着斑驳的城墙根摸索。

很快,张兴眼睛一亮:“侯爷,这边!墙角下有个土坡,看着能上去!”

林羽上前查看,果然,此处地势隆起,踩着土坡,翻过一丈多高的墙头并非难事。

“就从这儿进,记住,嘴上的布不准摘!”林羽再次叮嘱。

张兴扯了扯脸上紧缚的布,瓮声瓮气道:“侯爷,就这玩意儿,捂得俺快喘不上气了,真能挡住那啥……瘟病?”

“是隔绝病菌。”林羽纠正道,“减少吸入致病的微小东西。”

“病菌?”

一个士兵挠头:“啥菌?地里长的蘑菇?”

张兴眼睛一瞪,觉得自己得替侯爷分忧,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

“吃吃吃!就知道吃!病菌,懂不懂?就是……就是一种看不见的敌人!跟咱们打仗的敌人差不多,不过它小,小得你瞅不见!”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偷偷瞟了林羽一眼,见侯爷也没反驳,胆子更大了,对着士兵们道:

“这玩意肉眼看不见,却厉害得很,可以要人命!”

那士兵更懵了:“张将军,既然看不见,侯爷咋知道的?”

张兴一拍他后脑勺。

“你懂个屁!咱们侯爷是凡人吗?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凡胎肉眼看不见,神仙能看不见?”

这话一出,仿佛点醒了众人,士兵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对啊!我说侯爷咋啥都懂!”

“肯定是神仙转世!”

“我看像武曲星!侯爷带咱们打仗多猛!”

“不对不对,侯爷还会治军屯田,那是文曲星!”

“还会救人呢!我看是药王爷!”

“都别争了!管他是哪路的神仙,反正是来救苦救难的!”

一群糙汉子竟然为林羽的‘神仙身份’争得面红耳赤。

林羽听着后面越来越离谱的讨论,额头青筋直跳,哭笑不得,只得打断:“都闭嘴!赶紧干活!翻墙!”

“是!”

众人立刻收声,利索搭人梯,踩着土坡,一个个悄无声息翻进了城墙。

城内,死寂更甚。

宽阔的街道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有些门板歪斜,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杂物,一只翻倒的货郎担子,劣质的胭脂水粉撒了一地,沾满了灰尘,却无人问津。

只有风偶尔卷起几片枯叶和碎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压抑。

众人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脚踩在积满尘土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里的腐败和甜腥气味更加浓重。

“他娘的,真是邪了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兴低声嘟囔,脖子后凉飕飕的,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他偷偷瞟了一眼林羽,见侯爷依旧面色沉静,只是目光锐利扫视着周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旁边一个年轻士兵脸色发青,捂着嘴干呕了两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徒劳弯着腰。

就在此时,林羽耳朵微微一动,猛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所有人立刻噤声,紧张的握住武器,顺着林羽的目光望去。

右前方是一条狭窄的巷口,幽深黑暗。

“谁在那里?”林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巷口阴影里传来一阵窸窣声,似乎是有人慌乱移动着。

随即,一道瘦小的身影猛然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如同受了惊的兔子,头也不回沿着街道往远处跑,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尖叫:

“别抓我!我没病!我就是出来给奶奶找点吃食的!军爷们饶命!我这就走!立即就走!”

那身影跑得踉踉跄跄,显然是饿了许久,没多少力气。

“嘿!还想跑?”张兴反应极快,急追数步,低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一伸,已经朝着那瘦小身影的后领抓去。

其余壮汉也纷纷拔刀,将巷口和周围可能的退路都堵死。

“放开我!放开我!”

那瘦小身影被张兴一把抓住后领,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双脚离地乱蹬,拳打脚踢,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哭喊着:

“放开!你们这些狗官的爪牙!我跟你们拼了!”

张兴被他踢了几下,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将人拎到林羽面前:

“侯爷,逮着了!是个小毛贼!”

林羽打量着被抓住的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沾满了污泥,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此刻正充满恐惧和愤怒瞪着。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原色。

“你不要怕,我们并非是官府来抓人的。”

林羽放缓了声音,“我们是来救人的。”

少年挣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狐疑看着林羽,又看了看周围手持兵刃、神色警惕的士兵,显然不信。


王侯仍在苦苦支撑。

雨水顺着他头盔的边缘流下,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羽就站在不远处,那平静的目光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应付张兴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越发吃力,刀法渐渐散乱。

原本两人还能斗个旗鼓相当,此刻王侯心神不宁,哪里还是张兴的对手?

“铛!”

又是一记重击,王侯虎口剧痛,差点握不住刀柄,踉跄后退。

张兴的刀劈得更急更狠,嘴里也没闲着:“王侯!瞧瞧你手下的软脚虾!还指望什么?等宫里头发抚恤金不成?”

“再有十招左右,你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趁早跪下求饶,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省得脏了爷爷的刀!”

张兴心里清楚,速战速决才是上策。王侯败局已定,可御林军毕竟人多,拖下去变数太大。

侯爷还在这里,万一有失,他万死都难辞其咎。

所以他不仅要用刀压制,更要用话语瓦解对方的军心。

这话确实管用。

不少御林军士兵本就心惊胆战,听到主将似乎快要落败,握刀的手一松,动作迟疑。

这战场之上,片刻的犹豫便是生死之别。

对面的平西军都是老兵油子,眼睛尖得很,瞅准空子就是一刀,不是抹脖子就是捅心窝。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血水混着雨水到处流。

王侯目眦欲裂,看着一个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倒在血泊中,心如刀绞。

“兄弟们!稳住!别听反贼妖言惑众!”

他嘶声力竭吼道:“想想你们身后的妻儿老小!京城若是破了,他们能活吗?!随本将死战到底!援军就快到了!”

他声音嘶哑,试图用忠义和亲情唤醒士兵最后的勇气。

他知道,与林羽为敌,军心一旦彻底崩溃,这两万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战,非但要抵挡林羽,更是打破他的不败神话!

只要是赢了,林羽就不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军神!

“只要撑住!援军一到,那就是他们的死期!”王侯再次鼓舞士气。

林羽负手立于雨中,神色平静观看着这一切,仿佛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望向焦头烂额的王侯,开口道:“王将军,兵无斗志,如同一盘散沙。你麾下的兵,似乎不太顶用啊。”

王侯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林羽继续道:赏罚不明,军法不立!如今眼下倒是可以试试重赏,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祖宗的话总归是没错。”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

王侯心头剧烈挣扎,他素来看不起这种用金钱收买人命的手段,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将士们听令!斩杀平西贼寇一人,赏银十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果然效果显著。

“十两银子!还能升官!”

“弟兄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杀啊!别让那帮反贼跑了!”

御林军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眼中泛起贪婪的红光,暂时压下了恐惧,怪叫着反扑回去,阵型却因此更加混乱不堪。

赵元看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对着周冰雪低声道:“看见没?一群乌合之众,赏点银子就不要命了!林羽死定了!等会儿你我联手,先拿下林羽首级,再去收编那些残兵!”

他得意忘形,唾沫横飞,压根没注意旁边李瑶冰冷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扫过他。

周冰雪冷哼一声:“殿下说的是,不过收编这事得快,最好让陛下赶紧调兵把平西军大营围死,断了他们的粮草,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赵元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没错!再抓些他们的家眷过来,谁不听话就杀给他们看!我看谁还敢有二心!”

两人就像没看见旁边的人一样,自顾自盘算着怎么瓜分胜利果实。

仿佛林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

林羽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喧嚣的战场,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王将军,看仔细了,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抬起手,轻轻吐出一个字:“变!”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有无形的线牵引着,战场上瞬间起了变化。

原本看着有些散乱的黑色人潮猛地一顿,随即散开,又迅速聚拢。

三千人眨眼间化作无数三人小队,背靠着背,刀尖向外,彼此呼应,狠狠的再次扎进了乱糟糟御林军人堆里!

这阵法变幻得太快,三个人一组,又能攻又能守,配合得严丝合缝。

御林军刚刚提起来的那点胆气,被这一下彻底打没了。

他们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晃动的刀光,往哪边躲都撞上要命的家伙,身边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同伴接二连三倒下。

刚才的反扑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宰割,对方组成的‘尖刺’在雨里高效收割着乱成一团的御林军。

王侯看着眼前的景象,手脚发凉。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屠杀!

他带了半辈子兵,从没见过这么厉害、这么刁钻的阵法!

仅是简单的变阵,局面全变了!

林羽……真是个怪物!

可他不能退!后面就是京城,是皇上!

他眼里闪过豁出去的凶光,猛地一咬牙,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冲。

“林羽!纳命来!”王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舍弃了缠斗的张兴,不再管周围的厮杀,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金背砍山刀带着破风声,直扑雨中那个始终平静得可怕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作为御林军统领最后的职责!

面对王侯搏命的一击,林羽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神情淡然。

这扑来的似乎并不是一员拼死突袭的猛将,而是一片被风雨吹起的落叶。

“废物!王侯这个废物!两万御林军,连区区三千人都挡不住!”

营地角落,赵元气得跳脚,脸色铁青地咒骂着。

他恨不得亲自提刀上去砍翻几个。雨水打在他华贵的衣袍上,混着泥点,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发泄了一通,他猛地扭头,阴冷的目光落在周冰雪身上,那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虚伪温情,只剩下赤裸裸的审视和威胁。


“杀!”

林羽极为简单的吐了一个字。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寒流瞬间穿透了赵元的心脏。

他的脸色一下子没了血色,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强撑着最后一点皇子的尊严喊道:“林羽,你敢动我?”

“我是皇子!你要是伤了我,父皇定会倾全国之力抓你,把你碎尸万段!”

“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故意梗着脖子,仿佛这样就能增加底气。

“别以为你有十万平西军就怎么样!大军远在雍凉,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京城里里外外,有几万的御林军,还有一万京畿卫戍!附近州府也全是兵,你敢乱来,立即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元死死盯着林羽,他笃定其不敢动手。

杀一个皇子,这罪名谁也担不起。

“皇子?”张兴嗤笑一声。

以沾着血迹的刀面,轻轻拍了拍赵元的脸。

冰冷的触感让赵元浑身一颤。

“陷害我家侯爷,就算是皇子又如何?杀你如同杀一条狗!”张兴心里憋着火,若不是侯爷有了吩咐,他是真想现在就拧断这家伙细嫩的脖子。

即便如此,也得让他吃些苦头。

张兴抬起脚,对着赵元的腿弯就是一踹。

“啊!”

赵元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挺挺跪倒在林羽面前。

“你……你好大的胆子!”赵元又惊又怒,他何曾受过这等的窝囊气?

可冰冷的刀刃已经贴上了脖颈。

“殿下,最好还是安分些。”张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赵元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指尖沾上一点温热黏腻,是血。

他顿时浑身都僵硬了,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林羽!快放了殿下!否则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周冰雪厉声喝道,似乎忘了眼下的处境。

林羽甚至懒得抬眼看她。

张兴正要上前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旁边一道影子比他更快。

啪!

一声的脆响。

周冰雪捂着滚烫的脸颊,满眼不敢置信。

她堂堂振威将军,竟被人当众扇了耳光?

她猛然扭头,却撞进一双冰冷的眼眸里,那眼神让她心底一颤。

“敢对侯爷不敬者,杀。”李瑶收回手,静立在林羽身侧。

她明明未做多余的动作,却让周冰雪感到了一股实质性的威胁,这女人的手上,恐怕沾过不少人命。

直到此刻,赵元和周冰雪才算真正认清了现实。

他们望向林羽,眼神复杂,夹杂着恐惧与茫然。

“林羽,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赵元的声音带着颤抖,强撑着问道,“哪怕是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放了我,我……”

“杀了你们?”张兴打断了他的话,嗤笑道,“我家侯爷若真想动手,你们还能站在这儿说话?侯爷已经发话了,暂时先留着你们的小命。”

赵元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竟露出一丝庆幸,他并未去深思林羽为何不杀自己,只当是捡回了一条命。

周冰雪却不似他这般的天真,她抓住了‘暂时’两个字眼,心头疑惑。

林羽到底在图谋什么?

折磨他们?或是另有盘算?

她望着林羽波澜不惊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林羽,你究竟要如何?”她忍不住追问。

林羽终于开了口,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别急,暂时不杀你们,还会放了你们……去看场戏。”

放了我们?去看戏?

周冰雪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就是想不通林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己等人如此构陷他,他不杀人就算了,还要放人?这完全不合常理!换作是她,必定斩草除根!

赵元则没想那么多,一听要被放了,心中立刻开始盘算:林羽啊林羽,真是妇人之仁!等本皇子一离开这鬼地方,立刻调集御林军踏平天牢,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兵符,最终还是我的!十万平西军,也将是我的!

“只要你放了我,”赵元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语气诚恳,“我保证既往不咎!我还会立刻去向父皇求情,免你死罪,甚至官复原职也未可知!”

林羽懒得理会他,转身淡淡道:“带他们走。”

他率先迈步走出天牢。

当林羽的身影出现在天牢外的空地上时,原本寂静的场地瞬间被无数身影填满!黑压压的人群肃然而立。

“拜见侯爷!”

三千余人齐刷刷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直冲云霄!

赵元和周冰雪被押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里……这里不是戒备森严的京城天牢吗?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林羽的私人军营?!三千精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林羽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这才转头看向面无人色、如同见了鬼的赵元和周冰雪,慢悠悠笑道:“呵呵,不是喜欢演戏吗?既然你们费尽心思为我演了一出,今夜,我也请二位……好好看一场大戏。”

两人心头狂跳,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士兵和从容淡定的林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他们彻底淹没。

谋反?他难道想靠这些人……

与此同时,天牢对面的屋顶上,五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大……大哥,还……还杀吗?”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声音发抖。

为首的刀疤脸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压低声音骂道:“杀个屁!你瞎了吗?下面少说几千号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咱们!要去你去,老子可不送死!”

“可……可咱们就这么回去,王爷那边……”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不回王府,老子的婆娘孩子又不在京城!”刀疤脸果断道。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看向下方那如同铁桶一般的阵势,冷汗直流。

“点子太硬,风紧扯呼!撤!”刀疤脸低喝一声,五人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


淮南王赵陵心头一跳,看向赵桓手指在堪舆图上点着的几处边陲重地,喉咙有些发干。

割地!

割让大楚的疆土去换取外族出手?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皇兄……这,万万不可啊!那可是我大楚的门户,一旦……”

赵桓猛然转过身,眼神阴鸷,打断了赵陵的话:

“门户?哼!林羽若是在雍凉站稳脚跟,用从京城掠走的泼天财富招兵买马,不出三年,他就能打到京城城下!到时候,整个大楚都是他的门户!你说,哪个更要紧?”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知道那逆贼想去西北,想借西夏之地休养生息,偏不让他如意!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无中生有!此獠不除,寝食难安!”

赵陵看着赵桓眼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恨意与恐惧,心中了然。

林羽确实是个妖孽般的存在,短短三年,从无到有,搅动风云,如今更是携雷霆之势叛出京城。

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若真让他在雍凉站稳脚跟,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之下,赵陵缓缓点头,压下心中的惊骇:

“皇兄深谋远虑,臣弟……明白了。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派遣何人前往游说,方能万无一失?”

赵桓的目光落在赵陵身上,带着审视:“皇弟觉得,何人最合适?”

赵陵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赵桓的心思。

这是要支开自己,让自己远离京城这个权力漩涡。

也好,如今京城局势混乱,赵元失踪,老四和老八争斗不休,自己留在其中未必是好事。

他当即躬身一揖,语气诚恳:“皇兄,臣弟愿往!一来,臣弟身为王爷,与西夏、北魏打交道,或能让他们高看一眼,更易成事。二来,臣弟在京中无甚要事,正好为皇兄分忧,也算为国尽力。”

赵桓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皇弟有心,只是北上路途遥远,西夏北魏皆是虎狼之地,恐有凶险,还是……”

“皇兄!”

赵陵再次躬身,态度坚决。

“臣弟身为皇室宗亲,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此等为国除贼的大好机会,臣弟岂能畏缩?还请皇兄成全!”

“好!好!”赵桓这才满意点头,上前拍了拍赵陵的肩膀:

“既然皇弟有此决心,朕便准了。不过,此行务必小心谨慎,万不可有失。朕可不愿折损一位忠心为国的王爷。”

赵陵脸上适时露出感动之色,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臣弟定不辱使命,必说服西夏北魏,让他们出兵牵制林羽,为皇兄除去这心腹大患!”

赵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此次朕下的本钱足够大,巨马城给北魏,风波城给西夏!这两座城,他们垂涎已久,朕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巨马城,扼守北疆要道,城高墙厚,是抵御北魏铁骑南下的坚固屏障。风波城,则如同一颗钉子,楔在西夏东进的路上。

这两座城池,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皇兄……当真要将城池拱手相让?”赵陵还是忍不住确认。

赵桓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哼,城池?他们若真有本事从林羽手中夺去,那也是他们的能耐!朕要的,只是让他们像疯狗一样去咬林羽,拖住他发展的脚步!至于彻底除掉他……那还得靠朕自己!”

他踱步到堪舆图前,手指再次点在西北方向,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林羽兵败身死的场景。

“林羽啊林羽,你想去西北?朕偏不让你如意!等着吧,等朕缓过气来,定要亲率大军,将你碎尸万段!”

赵桓猛地仰起头,在大殿中放声狂笑起来。

笑声尖利而疯癫,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仿佛见到了那白袍的身影跪在自己脚下,磕头求饶,而自己则拔出天子剑,一剑将其贯穿……

上安郡,阿贵家。

气氛压抑。

张兴与几个跟着去仓库的亲卫垂头丧气站在林羽面前,脸上满是羞愧。

“侯爷,末将……末将无能!被人摸到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我们竟毫无察觉,还险些暴露了侯爷的行踪!请侯爷责罚!”

张兴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其余几人也齐刷刷跪下:“请侯爷责罚!”

他们都是平西军出来的精锐,跟着林羽南征北战,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被人耍得团团转,还死了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脸上倒是没什么怒色,反而带着一丝沉思:

这上安郡的水,似乎太深了。

那药材仓库内,囤积着大量药材,尤其是艾草、苍术这类防疫常用之物。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难道仅仅是药商囤积居奇?

陈启之前将所有疑似病患都驱赶出城,无论老幼,手段酷烈,真是为了防止瘟疫蔓延?

药材仓库,居然还留着杀人灭口的后手,一些药商而已,胆子如何之大?

之前本以为这场瘟疫,是与巫医、与药商等人相关,莫非这位陈太守才是主导者?

是发国难财的蛀虫,还是另有图谋?

这城内,到底藏着多少妖魔鬼怪!

“这次不全怪你们,我也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如此谨慎狠辣,竟在仓库里预留了后手。”

他踱了几步,目光扫过众人:“一次失手而已,下次找回场子就是。咱们的人,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张兴等人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斗志。

林羽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光大正大的来,我要让这上安郡,在最短的时间内,换个天!”

“侯爷的意思是?”

张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猛然明白了,兴奋的光芒透了出来,甚至搓了搓手。

可旋即,他就想起关键问题:“侯爷,咱们若是大张旗鼓把人聚拢起来,那太守一边?”

林羽冷笑道:“他?他最好别来碍事!他若聪明,就该知晓现在谁可以为上安郡带来生机,他若是不识相……”

林羽未在继续,可眼中的寒意已说明一切。


可惜,两人现在的状态,哪里是膀大腰圆的张兴的对手?张兴一手一个,轻松按住,不由分说就将布蒙在了他们脸上,顺手还系了个死结。

布料刚捂上口鼻,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直冲天灵盖,赵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当场就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yue……yue!这是什么?!尿……尿骚味?!yue……这么臭?!”赵元隔着布含糊不清的叫骂。

张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殿下好鼻子!这是俺刚换下来的袜子,用马尿浸湿的,效果拔群!怎么?是不喜欢么?俺还有条穿了半个月没洗的裤子,你要是喜欢,可以借你蒙蒙脸!”

“yue……yue!”

赵元胃里翻江倒海,涕泪横流,隔着散发着难以言喻恶臭的布,含混不清咒骂道:

“林羽!你这狗娘养的……yue……别让本王!yue……活下去……”

他想吐,却啥也吐不出来,腹中空空,只有酸水和胆汁灼烧着。

这几日的折磨,远超他锦衣玉食的前半生。

粗糠烂菜,食不果腹,如今还要受此奇耻大辱!

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冰雪起初也想挣扎,可当张兴带着戏谑的目光扫过她,扬言还有更‘陈年’的裤子时,她反而不动了。

一股冰冷的恨意从心底升起。

她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忍!’

她心里提醒着自己:‘这点屈辱算什么?活着,才有机会把今日之耻,百倍奉还!’

她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随即又深深掩埋。

张兴见她不再反抗,反而有些无趣,转头冲李瑶嘿嘿一笑:“李姑娘,看来你赢了,这娘们骨头还挺硬!十两银子,先记账上!”

李瑶只是瞥了周冰雪一眼,淡淡道:“意料之中。”

周冰雪听着他们的对话,肺都要气炸了。

拿她打赌?

这两个混蛋!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杀机,心中却已将张兴和李瑶的名字刻在了必杀的名单上。

“行了,别玩了。”林羽的声音不高,却让张兴立刻收敛了笑容。

“办正事要紧。”

“是,侯爷!”张兴麻利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了林羽。

周冰雪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冰冷,杀意如有实质。

李瑶何等敏锐,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猛然回头,目光锐利扫向周冰雪。

仅一瞬,那杀意消失无影,周冰雪又恢复了疲惫麻木、逆来顺受的模样。

李瑶秀眉微蹙,是她?

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女,纵然领过兵,也不该拥有将杀意收放自如的狠劲,压下心里的疑惑,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周冰雪暗暗心惊,林羽身边的这女人,感觉竟这么灵敏!

往后行事必须更加滴水不漏,绝不能再泄露半分真实意图。

她定了定神,继续低声安抚着仍在干呕的赵元。

林羽带着张兴等十余人往前探路。

越往前走,那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就越重。

大地龟裂,见不到一丝绿色,枯黄的野草蔫头耷脑趴着,风吹过,卷起的不是尘土,而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感。

官道上除了他们一行人的马蹄印和车辙,再无其他痕迹。

“侯爷,这地儿也忒邪门了!!”张兴搓了搓胳膊。

“俺打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瘆人的地方,连只鸟叫声都听不见。”

他们又行出数里,隐约可以见到远处上安郡模糊的城廓。

就在此时,路旁的枯树林里突然窜出一只灰狼。

那狼的毛色黯淡,瘦骨嶙峋,眼神浑浊,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嘿!”张兴瞪大了眼:“这畜生……咋回事?自己把自己绊死了?”

他话音未落,林羽已经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死狼,眉头紧锁。

狼的口鼻处似乎有不正常的污迹。

“侯爷!前面!前面路边有人!”

一个眼尖的士兵突然指着前方喊道,声音带着颤抖。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几十步外的路边确实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影,纹丝不动。

“嘿!总算见着人了!”张兴松了口气,立刻就准备上前。

“站住!”林羽立刻喝止了他。

“别过去!”

他已经闻到空气里那股极淡,却让人心头发毛的腐烂味儿,还夹杂着一丝病态的甜腥。

“咋了,侯爷?”张兴勒住马,一脸纳闷。

“侯爷,您看那儿!”另一个士兵指着更远的地方,声音都哆嗦了:“那些……那些是狼!在啃……”

话未说完,但意思却明显。

众人眯眼细看,几只同样瘦得皮包骨的野狼正围着地上的人撕咬,地上到处是暗红的血和破烂的布条,风一吹,甚至能瞥见底下的白骨。

一股让人想吐的恶臭顺着风飘了过来。

“娘的!”张兴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喉咙里咯噔一声,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这……这他娘的是……”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想起了某种比战场还令人害怕的东西。

林羽看着眼前惨状,再联系之前空无一人的村子和那只死得蹊跷的狼,心里不妙的念头几乎被证实了。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又冷又沉:“瘟疫。”

林羽的目光扫过死状诡异的狼:“那只狼,怕是啃食了染病死者的血肉,自己也中了招。”

他心中早有猜测,此刻眼前的惨状不过是印证了不祥的预感。

这场瘟疫,恐怕规模远超想象。

“瘟疫?!”

张兴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都有些发颤,“侯、侯爷!那咱们可得赶紧绕道走啊!这鬼地方邪乎得很!兄弟们皮糙肉厚染上了也就罢了,您要是……”他

话没说完,可意思再明白不过。

在医疗匮乏的时代,瘟疫二字几乎等同于死亡判决书。

一旦沾染,便是九死一生。

更可怕是它的传染性,一人得病,往往就是一村一县,甚至一郡之地沦为人间地狱。

寻常百姓没钱请郎中抓药,只能等死。

就算有钱,郎中也未必敢来,谁不怕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至于官府,最常用的法子便是封锁疫区,任其自生自灭。

“侯爷,张将军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

“侯爷,咱们快走吧!”

身后的士兵们也骚动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纷纷出言相劝。

林羽却摇了摇头,望着上安郡的方向,眼神复杂。


前院,后宅,库房……

除了查抄出不少的金银财物,坐实了陈启贪腐的罪名外,并未发现与黑衣人或是黑色粉末直接相关的线索。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兴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难道,陈启已经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不成?

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之时,负责搜查书房的铁柱,忽然有了发现。

“将军!这里有古怪!”

张兴快步跟上。

铁柱指着书房内侧的一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

外表上,并无异常。

也幸好最近的铁柱颇为努力和心细,他察觉出画框边缘的灰尘,似乎比别处要干净不少,像是经常被人挪动。

张兴上前,仔细检查。

果然,在画框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

他用力按下凹槽。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挂着猛虎图的墙壁,竟然缓缓向内移开。

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入口!

密室!

张兴心中一凛,示意士兵们在外戒备,他则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密室内,空间并不大。

陈设也是比较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个箱子而已。

箱子内所装的,依旧是大量的金银珠宝,包括一些地契和房契。

张兴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案。

可书案上,除了一些寻常的文书外,并无太多的东西,更有一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青色封皮册子。

他随手就拿起册子,轻微的翻了翻。

里面的字迹比较潦草,所记录的也只是一些寻常的日常收支而已。

不对!

张兴忽然间有所察觉,这本册子,应该绝非是普通的流水账。

毕竟,谁会将一本普通的账册放在这样的密室内呢?

不合情理啊!

而且,其中一些条目,数额还特别巨大,来往对象却是语焉不详,刻意用了一些奇怪的符号或代号标注。

张兴将册子带出了密室,交给随后赶来的林羽。

林羽接过册子。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

林羽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试图捕捉着隐藏在潦草字迹下的有用信息。

资金的流动,物资的交割,与某些京城人物隐晦的联系……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

这一页上,记录了一笔数额惊人的炭敬支出。

而收款方的名字,被一个图案所代替。

这图案,林羽却是不陌生。

或者说,这图案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他不久前才接触过。

是,九江王府的内部徽记!

林羽的瞳孔猛然一缩!

九江王?

赵颜!

那个与倭寇有所勾结,靠着走私收敛大量钱财,野心也极大的赵颜。

之前,在京城缴获了刻有倭寇文字的自鸣钟,证据已经指向了他。

而现在,这上安郡太守的秘密账本中,竟然又一次出现了他的影子!

瘟疫?

黑色粉末?

神秘的京城黑衣人,囤积艾草……

九江王赵颜……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在林羽的脑海中,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庞大的轮廓,渐渐浮现。

这潭水,还真是特么的深啊!

林羽缓缓合上账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眸中寒意凛然。

赵颜,这位九江王殿下所图谋的,恐怕远不止是与倭寇勾结那么简单。

这位王爷,是想要在这盘乱局中,布下更大的棋子!

而上安郡的瘟疫,恐怕就是他庞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或者,是一颗用来转移视线的烟雾弹!

林羽握紧了手中的账本。

……

八皇子赵宏的住处,灯火通明。

赵宏如同一头困兽,在不算宽敞的厅堂里来回的踱步,锦绣袍服的下摆随着他急促的走动而翻飞不定。

他的脸色铁青,呼吸也越发粗重,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猛然的停下脚步,狠狠一拳就砸在旁边的梨木方桌上,茶盏剧烈跳动,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起了好大一片白蒙蒙的水汽。

“林羽!他竟敢当着本殿下的面,就把陈启给带走了?”

“这个逆贼,早晚要收拾他,让其跪在面前,狠狠的折辱他!”

赵宏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变得尖锐,甚至带有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羽的强势与滴水不漏,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羽竟然真从陈启那废物的口中问出了些东西?还搜走了一本所谓的秘密账册?

那账册里?

想着可能隐藏的内容,赵宏紧皱眉头。

坐在对面的吴居正,相比之下就比较镇定了。

他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浑浊眼珠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殿下,莫要急躁。”

吴居正脸色平静,说道:“林羽目前就一个反贼而已,何必与他动怒呢?岂不失了身份?”

“至于陈启,那就是一头蠢货而已,他落在了林羽手里,左右不过是个死。”

赵宏转头,紧盯着吴居正。

“那账册呢?”

吴居正放下茶杯。

“账册,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羽此人的心思也颇为深沉,手段更是狠辣无比,他既然已经拿到了账册,就一定会再次深挖。”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查下去?”赵宏不由得再次急道。

吴居正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林羽既然想查,那咱们就让他去查好了。”

“上安郡的水,他越是拼命的搅动,就会越是容易引火烧身,也越容易露出破绽。”

“我们现在就是静观其变,等着他的破绽。”

吴居正顿了顿声,眼中寒光闪动:“当然,也不至于完全干等着就是。”

“我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开始严密的监视隔离区一举一动。”

“哦?”赵宏精神顿时就是一振。

“目标嘛,自然也是那本账册。”吴居正语气森然,“要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来!要么,就一把火烧了干净!”

“绝不能让那东西继续存在,成为林羽要挟和威逼殿下的利器!”

赵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重点头。

“好!就依先生所言!”

“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吴居正微微颔首,再次端起了茶杯,目光幽深,望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

林羽!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刘青,是三皇子赵言的人。

只要将兵符送给了三皇子,兵权在手,接下来的储君之争,就再无悬念了!

一念及此,刘青顿时兴奋不已。

他也顾不上刺字了,收起长刀便要对林羽进行搜身!

噗哧!

就在刘青收刀一刻,一截尖锐的血色刀刃将他的胸腹捅了个对穿!

“你!”

刘青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发现持刀之人正是天牢主管,张兴!

张兴依然是面带笑意,可眼神却充满杀意!

“对侯爷不敬者!死!”

张兴拔出短刀,鲜血喷溅,侍卫统领刘青仰面倒下。

“这……”

“他杀了刘统领!”

“快走!”

八名侍卫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

张兴擦去短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望着八名逃离的侍卫。

“一个不留,全杀了!”

嗖嗖嗖!

五名狱卒从背后取出劲弩,扣动机括,利箭激射而出,将五人射翻在地!

而余下的三人逃出了弩箭的射程,眼看就要逃离。

唰!

一道窈窕的倩影忽然从旁杀出,剑光闪烁,数招便将三人砍翻在地!

“你们的反应还挺快。”

林羽露出笑容。

这些人自然是他安排的后手。

功高震主之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他自然也要防着点,因此早早就安插了张兴等人在天牢。

“李姑娘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

张兴赞了一声,上前为林羽解开囚车:“侯爷,皇帝已经对您起了杀心,咱们不能再等了,该立即集结人手,杀入皇城!”

“那群御林军都是废物而已,根本挡不住我们!”

说话间,二十余名黑衣人从周围走出,单膝跪在林羽面前。

这些人都是林羽麾下的暗探与杀手,个个身手高超,潜入皇城,干掉老皇帝绝不是问题!

张兴表面上是天牢主管,暗地里却是林羽手下的谍报头子之一,负责刺探情报与暗杀活动。

“赵元与周冰雪正往这边赶来。”

砍翻三名侍卫的李瑶拎着染血的长剑走过来。

她身形高挑,容貌娇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们带人搜查侯府,并未找到兵符,是否要半路将二人截杀?”

“别乱动,好戏才刚刚开始。”

林羽背负双手,面带笑意:“他们人数不少,当街截杀,难免有漏网之鱼,况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放他们进了天牢再动手也不迟,来个瓮中捉鳖,一个也逃不掉。”

“传我将令!命赵欢、李泰、韩山他们立刻结束演练,全军备战!”

林羽略一思索,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一个个谍探领命,无声无息离去!

张兴听得热血沸腾,面红耳热,颇为激动。

以侯爷富可敌国的财富,麾下强将如云,早该把昏庸的老皇帝赶下龙椅,取而代之了!

而听完林羽一系列的命令,却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张兴顿时就懵了。

“侯爷,您……不夺取赵氏江山吗?”

张兴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羽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属下该死!”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却是吓得张兴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单膝跪下认错。

李瑶瞥了他一眼,掏出手帕慢悠悠擦拭剑锋上的血迹。

“楚国的江山早已成了破布,一扯就碎,为了这块破布成为众矢之的,不划算。”

林羽淡声道:

“若是赵家人识趣的话,我本可以缝缝补补,稳住大局,为大楚续命数年,可惜赵恒太蠢了,竟然妄想动我。”

顿了顿,他扭头望向李瑶:“你安排一些人去老皇帝的金库转一圈,把值钱之物统统搬走,他的钱本就是我的。”

“还有国库,那儿也都是我的人。”

这三年的经营可不是白混的。

表面上,他一直领兵打仗,可暗地里也在做生意赚钱,暗中培植势力,构建谍报系统等等……

所以,大楚所有实权的部门,几乎都有他的亲信。

朝堂衮衮诸公,尽皆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

张兴与李瑶闻言,都不由得心中一紧。

这招釜底抽薪,够狠!

朝廷糜烂,外强中干,国库已经极为空虚,若是再被扫荡一番,皇族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一个没钱的朝廷,必然是名存实亡!

如此一来,效果不下于直接杀掉皇帝。

“侯爷,属下认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张兴神色兴奋:“那群王公大臣,富商大户,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我们可以趁机大肆劫掠一番!”

“这提议不错。”

林羽点点头:“这件事交由你安排人去办,记住,动作得快。”

北魏与匈奴数度南下,北方沿途城池已经被打烂,人烟稀少,自然不能往北。

西北与西夏接壤。

雍、凉二州是他的大本营,暗中经营多时,而且西夏新帝登基,朝局动荡,他正好过去趁火打劫一番。

匈奴人、西夏、北魏、南燕、还有东周,其中西夏国土最小,实力也是最弱。

西夏朝局动荡,军心不稳,战力必然锐减!

若是出其不意,加上准备妥当,林羽有信心一举攻入西夏,扫平西北六城。

甚至是吞掉西夏三分之一的国土!

“遵命!”

张兴连忙喊来三名心腹手下,吩咐下去。

“赵元和周冰雪快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李瑶美艳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机,道:“周冰雪那头白眼狼绝不能留,至于赵元,我认为也没必要留着了。”

林羽有些无奈。

表面上李瑶是他的侍女,其实是‘听雨楼’的顶尖杀手,剑法高绝,杀性极重。

“他们还不能死。”

林羽摩挲着下巴,道:“他们二人联手,可以轻松拿下太子之位”

“若是我把这潭水彻底搅浑,令二人消失十天半个月,储君之争就有意思多了。”

嘶!

张兴与李瑶都不由得倒吸凉气!

东宫之争向来残酷!

本来二皇子赵元与周冰雪联手,可以力压其余皇子,若两人消失十天半月……

几位皇子之间相互攻伐厮杀,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皇城之内,血流成河!


“上安郡地方较偏,影痕的手一时半会儿也伸不了那么长,正好咱们做点事了。”

他顿了下,接着道:“那地方瘟疫闹得凶,老百姓日子难过。要是我能亲自去,把疫情稳住,救了那些人,他们还不把我当活菩萨,记我的好?民心有了,名声自然就来了,这可比在京城跟老四他们斗心眼强多了!到时候,大事就好办了!”

吴居正满意点头,同意赵宏的想法。

这不光是躲开了京城的麻烦,还是主动出去捞好处,捞实实在在的资本。

见老师点头了,赵宏胆子更壮了。他转过身,眼神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个官员。

那股子久居上位的气势一下子散开,让众人不由得憋住了气,后背有点发凉。

赵宏目光扫过底下站着的几位大人,声音沉了下来:“各位都是明白人,家里老小,自己的前程,哪个不看重?”

“今天咱们关起门来说的话,我不希望外头听到半个字。不然……”

他话没说完,只是眼神冷冷地扫过去,屋子里顿时安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意思,谁都懂,要是嘴不严实,怕是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官员们哪儿还敢站着,一个个赶紧躬下身子。

“殿下放心!臣等今天就没来过王府!”

“对对,臣在衙门忙着呢,哪儿也没去。”

“殿下的吩咐,臣等记死了,绝不敢忘!”

赵宏这才稍微点了下头,挥了挥手:“行了,都下去。”

得了这话,众人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一个个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往后退,谁也不敢抬头,生怕慢了一步。

等退到院子里,被晚上的凉风一吹,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后脖颈,黏糊糊的,这才发觉里头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浸湿了。

不过,害怕过后,不少人心里头反倒高兴起来。

八皇子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份心思和手段,这不就是将来当皇帝的样子吗?看来自己没跟错人!

只要帮着八皇子坐上那个位子,以后封侯拜相,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书房里就剩下两人。

“老师,我刚才怎么样?”赵宏脸上有点小得意,像个考了好分数等着夸奖的孩子。

吴居正先拱手夸了句:“殿下刚才的威慑用得正好,说话间已经有点帝王的样子了。”

“可我这么敲打他们,会不会有人心里不舒坦,反倒生了别的想法?”赵宏又有点担心。

吴居正摇摇头,很肯定道:“殿下想多了,这些人,老头子我看透了。他们投靠殿下,图的就是权势富贵,殿下越是显得强硬有魄力,他们反倒越觉得跟对了人,心里越踏实高兴。”

“哦?这是为什么?”

“简单得很,要是殿下看着软弱好欺负,他们才会觉得没指望,去找别人。现在殿下手段厉害,他们才会认准殿下是能成大事的人,自然会死心塌地,好好帮衬。”

赵宏听得连连点头,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老师一说,我这心里就亮堂了。我明白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吴居正话头一转,“不过,殿下今天做事,也有两处不太妥当的地方,得注意。”

赵宏刚起来的那点得意立马收了,赶紧做出虚心请教的样子:“请老师指点,学生一定记住,好好改。”

“首先呢,殿下吓唬完人之后,还得给点好处。哪怕就是嘴上说说,画个大饼,也能让他们更死心塌地,给殿下卖命。”吴居正摸着胡子,慢慢地教,“这就叫恩威并施。光压着,太硬了容易断;光哄着,又容易让人看轻了。又给好处又施压,这才是管人的法子。”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赵宏问。

“就是这个理。这是当皇帝的基本功夫,殿下要是用熟练了,天下的能人,都能给殿下用。”

“嗯,学生记下了。”赵宏认真地点头。

“第二点,也是最要紧的一点,关系到成败,甚至是死活。”吴居正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殿下千万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对着什么人,都千万不能轻易让人看出你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赵宏听了一愣,有点不明白。

“刚才我只是在老师面前……老师是我最信得过的人,难道在老师面前,也要藏着心思吗?这也太……”

“对!”吴居正打断他,话说得斩钉截铁。

“高兴或生气都不能露脸上,不光是对外人,对身边所有人都得这样!人心隔着肚皮呢,谁能保证今天的心腹,明天不会变成捅向你的刀子?一旦你心里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被别人知道了,就成了人家算计你的把柄,麻烦就大了!”

他看着赵宏,一个字一个字道:“记住,这世上,唯一能让你放心露出真性情的,只有死人。”

……

清晨的朝阳穿过殿门,洒在金銮殿冰冷的地砖上,却驱不散那份凝重的气氛。

楚帝赵桓高踞龙椅,不怒自威,目光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文武百官,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陛下!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一声悲怆的哭喊骤然撕裂了沉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户部侍郎周雷,一个平日里并不起眼的老臣,此刻竟失魂落魄地跪在大殿中央,老泪纵横,官帽都有些歪斜。

“周侍郎这是怎么了?今儿个倒有胆子闹殿。”

“嘘……少说两句,没见陛下脸色不好看吗?看戏就是了。”

几声极低的议论在官员队列中响起,又迅速湮灭。

大多数人只是低垂着眼帘,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殿中的周雷,神色各异。

赵桓眉头微蹙,心中了然。

周冰雪失踪,周家急了。

这个周雷,靠着女儿才爬上侍郎之位,如今女儿下落不明,自然是坐不住了。

只是,在这朝堂上哭闹,未免太不识时务。

“朝堂之上,衣冠不整,涕泪涟涟,成何体统!”淮南王赵陵面色一沉,厉声呵斥,他素来看不惯这些依附旁人骤然得势的官员。

周雷却似没听见,依旧伏地哭求:“陛下!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放肆!君前失仪,不知尊卑!来人,给本王拖下去!”赵陵上前一步,便要唤禁卫。


众人七嘴八舌,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林羽,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性子急的汉子开始悄悄往前凑,互相使着眼色,眼神不善起来。

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阿贵急得额头冒汗,脸都涨红了,拼命摆手解释:

“没骗大家!真的是平西侯!他还会医术,我奶奶就是他救……”

“不像!”人群中有人粗暴打断他:“平西侯爷那是跟北魏蛮子刀对刀、枪对枪干仗过来的,手上没几斤力气能行?你看他那胳膊细的,能拉开弓吗?”

“对!瘦不拉几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哪儿有力气上阵杀敌?肯定是假的!”

“我看八成是骗子!想趁着咱们遭灾,来浑水摸鱼!乡亲们,咱们不能被他骗了!把他绑了!”先前粗嗓门的汉子振臂一呼。

这话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好几个人立刻撸起袖子,唾沫横飞地就要上前。

林羽看着这群既可怜又可气的百姓,心中有些无奈,又觉得有几分荒诞的好笑。

自己的名声在民间,已经被传成什么样了?

他没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眼神极轻微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张兴。

张兴早就憋着火了,自家侯爷岂容这些人如此污蔑?

得了示意,他面色一沉,“呛啷”一声脆响,腰间的佩刀瞬间出鞘半尺。

刀锋在昏暗的灯火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一股久经沙场磨砺,带着血腥味的煞气顿时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呦呵!还敢动刀子?心虚了!肯定是骗子!大家别怕,咱们人多,并肩子上,抓住他!”

领头的汉子见状,非但没被吓住,反而像是更认定了自己的判断,大吼一声,仗着人多,就要带头扑上来。

然而,他刚出口,站在张兴身后的三十名亲卫,如同接到同一个无声的命令,齐刷刷声中,拔刀出鞘!

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三十把闪着寒芒的制式军刀同时举起,冰冷的刀锋直指着院子里拥挤的人群。

三十双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如同盯着死物一般扫过众人。

那股子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百战精锐才有的森然气势,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喧嚣和鼓噪,压得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邻居们,顿时像一群被无形大手掐住了脖子的鸡鸭,一个个僵在原地。

冲在最前面的汉子,一只脚还停在半空,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惊恐和茫然。

后面的人更是下意识往后缩,却发现后面也是人,根本退无可退。

只能更加惊恐挤作一团,不少人腿肚子开始发抖。

他们就算再没见识,也看得出眼前这群拔刀的人,和他们以前见过的官差,地痞流氓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眼神,那气势,是真的杀过人的!

阿贵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看看林羽,又看看抖成一团的乡亲们。

生怕林羽一怒之下真的大开杀戒,他下意识就想挡在林羽和邻居们中间,结结巴巴的想要求情:“恩……恩公……”

就在这时,林羽淡淡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锅里的药,一人一碗,自己过来盛,趁热喝了。或者,我让我的兵,帮你们体面。”

林羽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配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漠和身后明晃晃的刀锋,让院子里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方才还鼓噪着要抓骗子的村民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恩公,这……”

阿贵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恩公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真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乡亲动手?

可他们只是愚昧无知,被恐惧冲昏了头,并非真的要与侯爷为敌啊。

“阿贵,看着便是。”林羽语气平静,目光扫过那些惊恐万状的脸。

“我自有分寸。”

阿贵心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救了奶奶性命,高深莫测的恩公。

一边是朝夕相处,沾亲带故的乡邻。

帮恩公,良心难安,可帮乡邻,怕是螳臂当车,还会连累自己。

林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死不了人。”

听见这话,阿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好,恩公,我信你。”

林羽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群瑟瑟发抖的村民:“听清楚了,今天这锅里的东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喝下去!谁要是不喝,或者耍花样,我不介意让他和他全家都整整齐齐去黄泉路上做个伴!”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抽泣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位……这位爷,您……您到底是谁啊?”先前最是咋呼的壮汉,此刻腿肚子转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喝或者死!”林羽指了指旁边已经开始分发药汤的士兵,“谁先来?还是说,需要我帮你们选一个?”

那壮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犹豫,连滚带爬地往前凑:“我喝!我喝!爷,我先喝!”

一个士兵面无表情递给他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褐色的、散发着浓烈怪味的汤药。

壮汉颤抖着手接过,凑到嘴边,闻着刺鼻的味道,又看着林羽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越发觉得这碗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这里面……是啥啊?”他几乎要哭出来。

“废话真多!”

张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手中钢刀“唰”地一声出鞘,刀尖几乎顶在壮汉的鼻尖上。

“喝不喝?再啰嗦,先把你这舌头割了下酒!”

壮汉吓得一哆嗦,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也顾不上什么味道了,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把一碗药汤灌了下去。

许是喝得太急,又或是心中太过恐惧,他刚喝完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干呕,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坐实了“毒药”的猜测,院子里顿时哭声一片,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