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姬霓裳都没有再来镇妖塔。
吴邪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五日之后了。
镇妖塔，第十八层。
“啧啧，近一个月不见，你这是要羽化飞升了吗？”
这一次姬霓裳没有光鲜亮丽的打扮，她穿着朴素的素衣，一头乌发略显凌乱。
几缕发丝随意地耷拉在脸颊两侧，毫无往日精心打理的精致模样。
脸颊偏苍白，嘴唇也呈现出一种干涩的淡白色，并无润泽之感。
走近时，能瞧见她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憔悴，不复以往神气。
“凶阵破除了。”姬霓裳开口道。
她看起来真的疲倦极了，似乎是直接从黑渊回来这里的。
“瞧你那狼狈样，怎么，破个凶阵要了你半条命？”吴邪笑问。
“那可是上古凶阵，几千年来不知吸收了多少亡灵怨气，就算是你去破除，也不会比本帝轻松多少。”
姬霓裳抿了抿嘴，淡淡说道。
为了破除凶阵，她在黑渊连续运功二十多日净化亡魂，耗损了她不少灵力。
想要恢复过来的话，尚需一些时日。
这其实是正常情况，有一句话说得好，救人远比杀人难。
杀人不过需要一分灵气，救人却需要十分。
姬霓裳为了净化那数量庞大的亡魂，所消耗的灵力都是乘以倍数的。
若她只是简单灭了那些亡魂，反而不会损耗那么大。
“行了行了，知道你了不起了，明明累的要死还不忘给本座请安，你果然孝顺。”
“你……哼，释放魔蛟一事，待本帝休养几日再议。”
“可以，没问题，本座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吴邪点点头，这一次没有讨价还价。
姬霓裳有些狐疑，这还是邪气第一次这么好说话。
按照以往，她以为邪气又要跟她斤斤计较。
“干什么，本座照顾你的感受还不行？”吴邪看出了她心中所惑。
姬霓裳轻轻蹙眉，问道：“你会有那么好心，不会又有什么图谋吧？”
“老妖婆！你给脸不要脸是吧！本座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讨骂？”
见状，吴邪直接破口大骂。
那唾沫星子若不是隔着法阵，怕是都要直接飞姬霓裳脸上去。
而被骂了一顿，姬霓裳反而觉得安心不少。
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邪气。
“那便这样，本帝过几日再来。”
留下一句话，姬霓裳离开了镇妖塔。
她是用走着离开的，没有再施展虚空之术。
也由此可见，为了破除凶阵她损耗不小。
这对于吴邪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他知道凶阵厉害，却没想到凶阵厉害到如此地步。
姬霓裳可是劫雷境巅峰的强者啊，能被一个凶阵弄成这样？
吴邪不禁怀疑，几千年来，黑渊之主那个疯婆子到底对凶阵下了多少猛料。
“老邪，这是好事啊。”探花道人忽然开口。
“桀桀……女帝为了破除凶阵损耗不少灵气，这可是黑渊之主破塔的好时机啊。”
“真希望那疯婆子快点来，本座在镇妖塔已经待腻了！”
吴邪摸了摸下巴，“就怕那疯婆子察觉不到这个千载良机。”
如果黑渊之主此刻前来，镇妖塔必破。
可若是她忌惮姬霓裳，不敢顶风作案，那就会错失良机。
按照吴邪对她的了解，她知道凶阵被破后，有八成的几率会直接杀来镇妖塔。
“哎哟，佛祖啊，无量天尊啊……你们可一定要保佑黑渊之主快些来啊。”探花道人直接求神拜佛了。
憋了那么多年，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
很遗憾，五日过去，吴邪没有等来黑渊之主，姬霓裳准时来至。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那疯婆子没把握住机会啊。
姬霓裳身着红色华袍，上面泛着粼粼的光泽，恰似流淌的赤色霞光。
腰间系着一条宽幅的黑色腰带，革面上镶嵌着硕大的羊脂白玉，温润的玉色与明艳的红色相互映衬。
姬霓裳面带笑意，似是又变回了往昔那个神气的女帝。
“看见本帝恢复，你似乎很失望？”
察觉到邪气眼底有些失望，姬霓裳轻声问道。
“你如果卧病在床，本座会马上烧高香。”
“本帝今日是来履行承诺的。”
“那你还啰嗦什么？”吴邪心情并不好。
“呵呵。”
姬霓裳也没计较，她走至魔蛟的石雕面前，挑了挑眉。
便见她素手轻扬，袖口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幽光。
那光芒仿若实质，在空气中蜿蜒游走，逐渐汇聚在魔蛟石雕的眉心之处。
突然，一声沉闷的嘶吼从石雕内部传出，震得四周空气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道粗壮的黑色闪电自石雕中骤然劈出。
魔蛟的轮廓在闪电中若隐若现，它缓缓扭动身躯，原本禁锢它的石雕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咔咔”作响，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
姬霓裳神色专注，双手快速变换印诀，幽光愈发浓烈，将魔蛟笼罩其中。
“轰——！”
不多时，石雕彻底破碎，一道黑气疯狂外窜！
黑气正如当初的魔眼道君一般，最终停滞在血池面前，凝为人形。
“桀桀！桀桀！本座终于得见天日了！”
那是一个身着古甲的高大身影，其肤色呈暗青色，犹如千年古潭之底沉淀的幽邃色泽，透着一股神秘而冰冷的气息。
双眸狭长，瞳仁如燃烧的赤焰，在幽暗中闪烁着疯狂与残暴的光芒。
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感受到其内心深处那汹涌澎湃的邪恶力量。
“姬霓裳，本座是不会感谢你的。”魔蛟很傲，给了姬霓裳一个白眼。
姬霓裳蹙了蹙眉，“手。”
“给！就！给！”
魔蛟伸出那布满黑色鳞片的手，姬霓裳如法炮制，在他手心中也刻下一道法印。
做完这一切之后，姬霓裳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嘿，你有没有人情味啊，本座跟朋友道个别不行吗！”
魔蛟很是硬气，当着姬霓裳的面对着吴邪挥了挥手，“老邪，话都在心里了，等你出塔之日，本座一定和你不醉不归。”
吴邪轻轻颔首，笑道：“去找魔眼兄吧，你们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做人……不是，是好好做妖，别再被老妖婆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