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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包办婚姻,江少都被钓成翘嘴了!许长夏江耀

望南云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楼上房间,许长夏没等川妈抓住自己,反手一拧,直接把川妈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另外一个佣人也被她挣脱开。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许长夏像条泥鳅似的,一下子就脱手了。蒋以禾也没想到许长夏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愣住了。许长夏以前跟着妈妈种过地,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城里姑娘,一下扛起一百斤的化肥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她活着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做特训,最后还反杀了那几个穷凶极恶的中年壮汉。打趴几个女佣人,不在话下。许长夏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朝蒋以禾笑了笑:“阿姨您不如亲自站出去闹呗,最好把公安也叫来。”“您说的没错,要是早几十年前碰上这种事,我肯定是要被拉去浸猪笼。但江池作为奸夫,他也跑不掉啊。”“昨晚,江池趁自己哥哥去部队出任务,半夜打开嫂子没上锁的...

主角:许长夏江耀   更新:2025-04-28 23: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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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长夏江耀的其他类型小说《说好包办婚姻,江少都被钓成翘嘴了!许长夏江耀》,由网络作家“望南云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楼上房间,许长夏没等川妈抓住自己,反手一拧,直接把川妈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另外一个佣人也被她挣脱开。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许长夏像条泥鳅似的,一下子就脱手了。蒋以禾也没想到许长夏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愣住了。许长夏以前跟着妈妈种过地,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城里姑娘,一下扛起一百斤的化肥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她活着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做特训,最后还反杀了那几个穷凶极恶的中年壮汉。打趴几个女佣人,不在话下。许长夏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朝蒋以禾笑了笑:“阿姨您不如亲自站出去闹呗,最好把公安也叫来。”“您说的没错,要是早几十年前碰上这种事,我肯定是要被拉去浸猪笼。但江池作为奸夫,他也跑不掉啊。”“昨晚,江池趁自己哥哥去部队出任务,半夜打开嫂子没上锁的...

《说好包办婚姻,江少都被钓成翘嘴了!许长夏江耀》精彩片段

楼上房间,许长夏没等川妈抓住自己,反手一拧,直接把川妈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另外一个佣人也被她挣脱开。

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许长夏像条泥鳅似的,一下子就脱手了。

蒋以禾也没想到许长夏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愣住了。

许长夏以前跟着妈妈种过地,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城里姑娘,一下扛起一百斤的化肥也不在话下。

更何况,她活着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做特训,最后还反杀了那几个穷凶极恶的中年壮汉。

打趴几个女佣人,不在话下。

许长夏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朝蒋以禾笑了笑:“阿姨您不如亲自站出去闹呗,最好把公安也叫来。”

“您说的没错,要是早几十年前碰上这种事,我肯定是要被拉去浸猪笼。

但江池作为奸夫,他也跑不掉啊。”

“昨晚,江池趁自己哥哥去部队出任务,半夜打开嫂子没上锁的房门欲行不轨,被嫂子刺伤大腿去医院缝针,这件事要是闹上去,江池毕业分配工作这件事儿,您觉得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江叔叔的脸,又该往哪儿挂呢?”

江家到江耀这代已经是三代从军,并且官职都不低,要是出了个犯流氓罪的逆子,那脸可就丢大了。

“你......你怎么能颠倒是非呢?

昨晚明明是你勾引阿池的!”

蒋以禾脸色青了又绿,怒道。

许长夏无所谓地回道:“您尽管闹呗,不要紧,让整个杭城的人都知道你儿子昨晚干了什么,或者我帮您宣扬也行。”

“不管昨晚是怎么回事,他的出诊病例在那儿,只要我找来公安,谁也别想好过!”

就当是她勾引江池好了,蒋以禾是怎么看她的,她根本不在乎。

蒋以禾一直以为许长夏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她是个这么牙尖嘴利的泼妇!

一时之间,蒋以禾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瞪着许长夏,气到说不出话来。

许长夏也不想再跟她们啰嗦下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回身把贵重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塞进了自己陪嫁的一只行李箱里,转身又走回到蒋以禾面前。

她看了眼蒋以禾手上那只檀木盒子,问她:“可以还给我了吗?”

说话间,准备直接拿回来。

蒋以禾立刻将盒子背到身后:“这是我江家的东西!”

抢夺间,盒子弹开了。

下一秒,蒋以禾惊声尖叫起来:“哎呀!!!”

“太太!”

川妈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飞奔到蒋以禾身边,看了眼蒋以禾的手,只见蒋以禾的右手手心里全是血。

“怎么回事呀!”

“这盒子会咬人!”

蒋以禾又惊又怕,指着掉在地上的檀木盒子道。

许长夏慢条斯理地俯身将盒子捡了起来,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还好,没摔坏。

要知道,上辈子这只金蟾蜍在拍卖行可是拍出了近六千万的高价,传世下去,必然是件无价之宝,哪怕她和江耀没可能了,这件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许长夏昨晚睡不着,想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她想到江耀给她的彩礼里面,有几件很贵重的东西是被蒋以禾抢走了,于是半夜爬起来,在盒子里面塞了十几根大头针。

“不好意思啊,这些针本来是用来防贼的。”

她举起盒子,朝蒋以禾扬了扬,笑道。

她将东西收好了,拖着行李箱走到蒋以禾面前,淡淡道:“你以为我在乎名声?”

清者自清,别人不相信她污蔑她,大不了她带着妈妈换个地方生活就行,又不是非要嫁人不可。

“退婚的事情,麻烦让江叔叔和江耀自己来许家提。”

如果,江耀真的听信了蒋以禾跟江池的鬼话,那只能证明,他根本不值得她托付。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家。

一直等到许长夏在路边叫了一辆三轮车,准备离开,蒋以禾才反应过来。

“她把东西全都带走不摆明了为了防我?

这让我怎么在连舟和江耀面前开口?!

赶紧去把她的行李箱抢下来!”

川妈和几个佣人紧赶慢赶地追了出去,还没追出大门,便看见门口停着辆大东风。

江耀正坐在后座上。

看见几个人跑出来,江耀隔着车窗扭头朝他们瞥了眼。

几人吓得立刻停在了原地。

“这么着急,去干什么?”

江耀推开车门下了车,面无表情问道。


“怎么了?

为什么报警?”

许长夏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上辈子许长夏是明天回门,加上自己各种破事缠身,所以压根不知道小林妈报警这件事。

“上个月,你舅妈带小林妈一块儿去买电视机,小林妈说买回来看了没几天就出了故障,就去换了一台新的,结果没看几天又坏了,再去之前买电视的厂家那儿,竟然已经人去楼空了!

最重要的是,小林妈她......”许长夏听着,直觉有哪儿不对劲。

不等许芳菲说完,她打断她问道:“妈,咱们家陪嫁那台电视机,是不是也是那个牌子的?”

许芳菲愣了下:“对......就是一个牌子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该不会连咱们也骗吧?”

许长夏只知道上辈子周芸给她买了一台有质量问题的电视机,没想到把邻居也给坑了!

如果是这样,周芸犯的这件事可就大了!

这哪儿是消费者上当受骗?

这不就是周芸联合厂家进行团伙诈骗?!

“走!

进去凑凑热闹!”

许长夏随即笑眯眯地一把抓住许芳菲的手。

老天有眼,周芸的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

“......今天我非拉你去公安局报案不可!”

院子里,小林妈死死拽着周芸的一只衣袖,周芸半只袖子已经被扯破了。

“小林妈你有什么话好好说!”

许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男女授受不亲,他又不好伸手帮忙,只能拦在门口。

“那你就让邻居们评评理!

她当初跟我说这电视机打折,还说给夏夏陪嫁也是买的这个牌子,我心想她给外甥女买的东西不能差吧?

才信了她的鬼话!”

小林妈嚷嚷道。

“她说两台一起买更便宜,我还给我侄子买了一台给他当新婚礼物用!

两台加起来要五百块!

今天你家要么把这钱赔给我!

要么就送她进去吃劳改饭!”

五百块!!!

许长夏记得,后面新闻爆出来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厂家当时为了尽快清掉有问题的那批货,超过厂家成本价的能直接拿走当回扣。

周芸自己买的时候只花了一百块不到,基本就是成本价了。

也就是,她从小林妈头上拿走了四百块的回扣!

这么对待一个二十多年的老邻居,心可真够黑的!

“那我也不知道那牌子不行呀!”

周芸哭得委屈:“我也是受害者!”

“你不知道那你还拽我去买?

你肯定拿了电视机厂的回扣!”

小林妈越说越激动。

小林妈说着,刚好看见凑热闹的许长夏进来,随即一把将她扯到身边:“夏夏!

我问你,你陪嫁那台电视机是不是也是春花牌的?”

满院子的人视线都定在了许长夏身上。

许长夏虽然心里通透,但不能说得太明白,因为现在这事儿只有那家黑心厂,和周芸这些中间介绍人才知道内情。

“你看这表情,肯定也是被周芸给骗了!”

许长夏还没吭声,小林妈随即风风火火义正词严道。

“周芸!

你骗我一个人去买或许可以撒谎说是不知道,你骗了这么多人还说自己是无辜的?

谁信?!

今天你这牢饭吃定了!”

一旁焦灼不已的许成听小林妈说得这么严重,随即催促道:“夏夏你说话呀!

是不是她搞错了?”

而且,刚才小林妈那番话,让许成心里“咯噔”了下,他忽然想起早上许长夏说起的彩礼钱的事情。

如果电视机真的有问题,那手表、自行车那些大概率也有问题!

许长夏想了想,认真回道:“早上我就说了,陪嫁电视机是舅妈去买的,你问舅妈吧。”

她说话间,盯住了周芸。

该说的,她早上就已经跟许成说清楚了,就看许成愿不愿意相信。

许成一听这话,心下了然了。

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瞪向周芸。

现在事情闹大了,他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周芸此刻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夏夏别怕!

你就实话实说!

如果真是一个牌子的,咱们一块儿联合举报她诈骗!

她周芸如果连自己外甥女彩礼钱都坑的话还能算是个人吗?”

小林妈在一旁接过了话。

“再说你未婚夫可是大官,以后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一旁,有人跟着小声附和了起来:“就是啊......小林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芸听着那些话,随即尖声叫了起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夏夏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不好了?!”

“哼!”

小林妈冷笑起来:“你当我们邻居都是瞎的聋的?

你周芸就是个十足的坏种!

你教出来的儿子更不是个东西!”

小林妈就住在许家斜对门,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觉得许长夏太可怜,平常对她还算是不错。

“你没事提我儿子干什么!”

周芸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怎么?

你也怕你儿子做的事情被人知道啊?

那他当初做那个事的时候你怎么没拦住呢?”

小林妈指着周芸骂道:“你们母子两丧尽天良,要遭天打雷劈的!

老祖宗知道了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你们算账!”

“小林妈你说什么呢?”

许成听得一头雾水。

“你这个当舅舅的眼睛是瞎的呀!”

小林妈指着许成一块儿骂了起来:“夏夏......小林妈!!!”

许芳菲立刻大声喝止住小林妈。

小林妈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才是太激动了,差点儿在众人面前抹黑了许长夏的名声!


江耀盯着她敞着的衣领愣了两秒,随即皱着眉头望向别处。

许长夏想了想,鼓足勇气,轻轻扯住他拿着药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将衣领敞在了他眼皮子底下,小声道:“大晚上的,我看不清上药......”既然他自己回来了,哪儿有让他再走的道理?

江耀眉头皱得更深。

许长夏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好看得有些不太真实。

上辈子她有些怕他。

因为他不苟言笑,脸总是板着,加上晚上又是关了灯躺在一处,她甚至没仔细看过他的脸。

如今算是看清楚了。

江耀长得很耐看,内双瑞凤眼,挺直的高鼻梁,皮肤因为常年的训练有些黝黑,但依旧压不住他优秀的五官底子,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宽肩蜂腰窄臀,比例完美,堪比国际男模,比江池好看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上辈子她真是眼瞎了,才会选择江池。

“不行吗?”

她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吭声,可怜巴巴地又问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许长夏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她此刻无措的样子,又娇媚又可怜。

江耀盯着她,迟疑了下,索性径直道:“刚才我都看见了。”

许长夏闻言,愣住了。

“不打算解释一下?”

江耀见她不吭声,沉声问。

许长夏觉得,既然要重新来过,那夫妻两人之间最基本的坦诚,她必须做到。

她想了想,道:“我没叫他来,是他自己喝醉了酒过来发酒疯,昨天我就已经跟他说明白了,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叫他死了那条心。”

江耀紧盯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他研修过三年犯罪心理学,许长夏的眼神很坦荡,不像在撒谎。

所以,刚才她刺出那一剪刀,也就说得通了。

之前她咬舌自尽,可能是还没做好接纳他的心理准备,她心里其实还没完全放下江池。

“那不然这样,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许长夏斟酌了下,朝默不作声的江耀道:“我全都依你。”

“不用。”

江耀深吸了口气,低声回道。

说罢,大掌一伸,挡住她露出的雪白的一片脖颈,反手关上了门。

许长夏跟着他进了屋里。

“你坐沙发上。”

江耀指了下一旁沙发。

许长夏顺从地点了点头,乖乖坐下。

江耀弄好消毒用的药棉,回头看,又是一愣。

许长夏个子不高,一米六出头,站在他面前都格外娇小,更别提坐在那儿。

此刻蜷成小小的一团,白白嫩嫩的脚丫子点在冰凉的地砖上,连脚趾都被冻成可爱的粉色,看着有些可怜的样子。

刚才做那个事情,把她吓成不轻,他其实有些自责。

他们两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订的婚,之前甚至没见过,她不想嫁给自己,抗拒做那个事,很正常。

更何况,她心里有别人。

他沉默了几秒,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她冰凉的一双小脚搁在了自己腿上,道:“张嘴。”

许长夏立刻听话地张开嘴。

“你这样不行,看不见,舌头伸出来。”

江耀看着她的嘴,道。

许长夏闭着眼睛,把舌头伸了个尖尖出来。

江耀眉头皱得更深。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忍住了,没开口,用镊子将棉球塞进了她的口中。

伤口在里面,镊子有些短,许长夏也不知是疼还是怎么,舌头又收回了些,江耀跟着往里探了点儿,指腹一不小心,碰到了许长夏的唇。

两人的温度触碰到一起的瞬间,许长夏的小嘴像是触电般,轻轻哆嗦了下。

“疼?”

江耀问她。

他的嗓音带了几分沙哑。

“嗯。”

许长夏闷闷应了声。

江耀看着她紧闭着的双眼,此刻她的睫毛也在跟着轻轻颤抖。

他莫名想起,方才她脱光衣服之后发抖的样子。

他喉咙有些发干。

他迟疑了两秒,收回镊子,道:“算了,直接去医院吧,我手重。”

“别呀。”

没等他放下东西,许长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着急的样子。

江耀是怕自己伤到她,她这小小的,他稍微用点劲可能都能把她骨头给拧碎。

“我疼,你先随便弄一下吧。”

许长夏眼巴巴地盯住了江耀,又小声道。

许长夏这么一撒娇,江耀只觉得又是浑身一紧。

他顿了几秒,道:“行,你先松手。”

“可......你要是不管我了怎么办?”

许长夏支吾了下,小声问他。

“不会。”

江耀平静地回道。

说罢,他回身又拿起小药瓶,再次蹲在了许长夏面前。

许长夏将信将疑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

江耀似乎不像传闻中那样专横不讲情面,至少从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她能感受到,他是懂得尊重人的。

她看着他专心给她上药的样子,沉默了会儿,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那你今晚,能不能不走了?”

江耀手上的动作一顿。

随后,淡淡回道:“你不是很抗拒那件事?

既然不喜欢,我不会强迫。”

事实上,上辈子的许长夏很抗拒嫁给江耀,她不喜欢太粗鲁的男人,她听说江耀念书只念到初中毕业,直接去了军校。

在订婚宴上,她也表现得很不情愿,谁都能看得出她是被迫才跟江耀履行婚约。

假如她现在一下子改变态度,表现得太过积极,那就不正常了。

她琢磨了会儿,朝江耀回道:“可是,如果你就这么走了,大家都会很失望吧?

江池肯定会大肆宣扬,我家人那里,我没有办法交待......”江耀抬眸看向她,原本古井无波的眼底此刻带了几分深意。

所以,她是为了完成任务才留他。

许长夏坦然地回望他,道:“既然我同意了今晚的安排,那就代表我是愿意的,刚才我只是有点儿害怕......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江耀也是头一次做这个事,仅有的一点儿经验,也是挚友前天叮嘱他的。

垂下了眼睛,江耀看着她有些委屈泪眼朦胧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软了下。

他沉默良久,放下了手上的药,许长夏轻轻吸了下鼻子,又红着眼睛抬眸看向他,江耀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像是会勾人。


睡梦中,许长夏听到一道凌冽的男声传来。

许长夏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都已经五十了!

早就年老色驰!

怎么会...她猛地睁开眼,看向男人,男人刚毅的脸部轮廓紧致而又充满年轻的气息,看着最多二十几。

“你是谁?!”

许长夏愣了几秒,一把捞过一旁被子裹住自己。

昏暗的光线之中,她眼角余光不小心瞥见男人精壮健硕的上半身,以及扯掉被子后,他露出的若隐若现的腹部人鱼线。

许长夏的脸烧得更厉害,触电般收回了视线。

“既然你这么抗拒,甚至不惜咬舌自尽,那这件事,就算了。”

男人沉默了几秒,冷漠的声线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

说罢,丝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坐到床沿边,拿起一件军装外套披在了肩上。

许长夏后知后觉才察觉到自己舌尖上的疼痛,此刻她嘴里满是血腥味。

她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裹紧自己一边下意识又瞥了眼男人的背影。

这一眼,让她又愣住。

如果她没看错,男人身上穿着的外套,至少是三十年前的军服款式!

“你......”还没等她看清楚,男人已经穿好衣服起身,推门大步离开了。

许长夏看着他脚上的军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低头看向身上的被子,老式的大红色缎面被子上绣着的,是并蒂莲花和龙凤呈祥。

她愣了几秒,急匆匆地跳下床,按照记忆里灯的方向走去,拉了下开关。

灯亮起,她粗略地环顾了下四周,果然,是在江家老家!

此刻房间里赫然是婚房的布置,而对面墙上挂着的万年历上的红色字体,在四十瓦的灯下更是亮得刺眼,今天,是八一年十二月一日!

是她那年订婚的日子!

许长夏倒退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

所以,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她死后,重生回到了三十多年前订婚宴这晚!

刚才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在订婚宴后战死了的未婚夫江耀?!

八一年年底局势紧张,江家担心江耀随时会被派上战场,所以提前在订婚宴这晚安排了他们同房。

她只见过江耀四回,对他的脸不熟悉。

加上刚才没开灯,所以一时没认出是他。

她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生疼,拧过的地方通红一片。

她又拎起桌上的老式热水壶,往搪瓷杯里倒了杯水,不管它还在冒烟,直接喝了一口。

刚入口,便烫得下意识吐了出来。

“哎呀!”

她下意识叫了声,匆匆忙忙起身擦去身上的水渍。

然而一抬头,便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赫然是自己年轻时那张精致的鹅蛋小脸,此刻被烫得眼泪汪汪,一张樱桃小口通红的,有些发肿。

直到此刻许长夏才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老天有眼!

上辈子,五个月后,也就是八二年五月,江耀战死,尸骨无存。

这五个月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最终导致,她上辈子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改嫁给了他的弟弟江池,开始了她后面噩梦般的三十余年。

她是自杀而亡。

最后她死时的那一幕,历历在目,甚至直到此刻她的心口还在绞痛。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悔过的机会!

而今天晚上,就是她重写命运的开始!

许长夏坐在沙发上,缓缓扫视过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

她清楚知道江耀是在哪一天战亡!

这一次,她完全可以提前预警让他当心。

江耀现在是营长,二十六岁就能当上营长,哪怕在这个年代也是凤毛麟角,假如江耀可以避开五个月后的那次事故,以后,他一定大有可为!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江耀这辈子还是逃不开战死的命运,他的家属可以拿到八千块的战死抚恤金,还有一套两层楼的小楼房。

上辈子倘若不是因为她犹豫不决没敢跟江耀领结婚证,哪怕后面成为寡妇,有了这些保障,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是傻得可以。

再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成功领证,她是重活一次的人,一定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脱贫致富!

现在遍地是黄金,她可以有无数个往上爬的机会!

短短几分钟内,许长夏的脑子转得飞快,她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利弊,和将来会发生的一切可能都考虑了个清楚。

半晌,她起身,快步走回到床边,掀开被子检查了一遍。

床上什么暧昧的痕迹都没有,而且,她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所以刚才,她跟江耀的第一次是被她强行中断了。

但是上辈子,她和江耀的第一晚是成功了的。

在这个年代,新婚夜咬舌自尽赶走未婚夫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江耀对她一定很失望。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应该去把气走的江耀哄回来。

她想明白了,打算直接追到江耀那儿去。

刚披上衣服,门外有人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谁啊?”

许长夏一惊,下意识背过身,匆匆扣着衣服上最后两颗扣子。

“我。”

门口的人迟疑了下,低声回道。

许长夏回头一看,竟然是江耀的弟弟江池。

她愣了下,立刻转身先将领口纽扣系好。

“你来干什么?”

她拧紧了眉头问江池。

“怎么?

不希望我来?”

江池脚步不稳地走到她身后。

他似乎喝了酒,许长夏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她立刻退开了两步,拉开和江池之间的距离,冷冷回道:“订婚宴之前,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已经说清楚了。”

“是啊,不是你说,其实你不想嫁给我哥?”

江池阴鸷的双眼里带着几分戾气,反问道。

许长夏默不作声盯住了他。

门外走廊上,去而复返的江耀,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抓着给许长夏的止血药,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窗,静静地看向房内两人。


许长夏离他几步远的距离,想了想,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问他:“你想吃什么?

这片我熟。”

“我吃过了,看你想吃什么。”

江耀淡淡回道。

许长夏倒也没客气,大大方方拉着他往马路对面走去。

走到一家常吃的早餐铺子前,老板问她:“哟!

新媳妇带女婿回门了?”

许长夏笑笑没吭声。

老板看向她身旁的江耀,又高又帅气,许长夏站在他身旁小鸟依人,看着男才女貌般配得很。

重要的是江耀一身军装一身正气,怎么看都比之前那个小子顺眼多了,那小子邪得很。

“今天吃点儿什么?”

老板收回视线,笑呵呵地又问。

许长夏摸了下自己的口袋。

虽说办这场订婚宴许家没怎么出钱,但许长夏和许芳菲原本就过得拮据,即使只是花了点儿小钱,也掏空了她们的家底,此刻她身上就只有十几块。

她咬了咬牙,道:“三笼蟹粉小笼包,一碗豆腐脑,再来两碗龙井藕粉。”

虽然江耀吃过了,但吃得早,大男人体力消耗得快。

这个年代,沾点儿肉的吃食可贵了,一笼蟹粉小笼就得三毛,放在平时许长夏十天半个月才舍得吃一回,点完了,她只觉得肉疼得紧。

“一共一块二毛,今天算你一块吧。”

老板笑呵呵回道。

“这么点儿就够?”

身旁江耀忽然开口道。

许长夏惊讶地回头看向他,要不是为了他,她吃一碗豆腐脑就够。

当然,豆腐这种容易消化的是填不满肚子的,普通人平常吃东西都没什么油水,许长夏经常干体力活,一般这吃下去没出两个小时就饿了。

她想了想,也许是他不够吃,又道:“那鸭血粉丝吃吗?

还有红油抄手?

这都是他家的招牌,也很好吃。”

红油抄手更贵,因为是大肉的,一份要五毛,但江耀这种名门贵子,恐怕也吃不惯太素的。

“再来一份红油抄手吧。”

她想了想,道。

“行,一块五。”

老板点了点头。

许长夏从兜里掏出一小叠钱,利索地数了一块五递过去。

“做什么?”

江耀刚从皮夹掏出来一张五十,见状拧了下眉头。

许长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我家,当然我请你吃。”

江耀眉头拧得更紧。

其实在他心里,昨晚的订婚宴已经等同于婚宴,许长夏已经是他的妻子,她现在却要分清楚你我。

她果然还是喜欢江池。

“江耀哥,我们还没领证办婚宴,而且我们家庭相差悬殊,我现在就用你的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贪财的。”

许长夏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思索了下,朝他解释道。

江耀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走吧,去那张靠窗的桌子,没有油烟味。”

许长夏又朝他抿着嘴笑了起来,拉起他的手走到窗边小桌前坐下。

江耀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心里莫名又舒服了点儿。

然而轻轻捏了下,才发现,她手心里面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许长夏还是个小姑娘,可见,从小到大没少吃苦。

他坐下,将许长夏的手心摊开看了眼,果然没摸错,是老茧。

许成之前说把许长夏当成是亲生女儿,摆明了是瞎话。

“怎么了?”

许长夏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收回手好奇问道。

说话间,给他拿了一双筷和勺子:“这边不如家里干净,你将就吃点儿。”

江耀出去打仗时,什么苦没吃过,这些细节他根本不在意。

他盯着许长夏的脸仔细看会儿,没作声。

许长夏被他看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给自己拿了只小碗过来。

门外,副官和司机在窗外隔着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俩偷笑,他们可从来没有见江耀对谁这么温柔过。

许长夏被他们笑得更不好意思,从脸红到了耳根。

江耀朝他们瞥了眼,道:“你们没事干,就先去饭店定位置。”

言语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是!”

江耀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老板娘端来了他们点的东西,许长夏将豆腐脑端到自己面前,将红油抄手推到江耀面前,给自己拿了一份小笼包,两份放到了江耀面前。

她是真的饿了,一夜没睡没吃,早上六点就被蒋以禾叫起来,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端起碗来就吃。

她虽然吃得快,却是小口小口吃进去的,吃饭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只小猫似的。

江耀看着她,怕她呛到,一边将面前的红油抄手分了大半到她的碗里,低声叮嘱道:“吃慢点儿。”

许长夏以为是自己吃得太狼狈,让他讨厌了。

“我不吃抄手,你自己都不够吃的。”

她急忙又将抄手还给了他。

“昨晚订婚宴上,我看见你吃馄饨了。”

江耀淡淡回道。

许长夏愣了下。

在她印象里,江耀是冷酷无情谁都不放眼里的那种类型,谁知她吃什么他都看在了眼里。

被戳穿随口编瞎话,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又夹了两只抄手回来。

江耀确实不怎么饿,他慢条斯理吃完了一笼蟹粉小笼包,把自己碗里几只抄手吃干净了,见许长夏还没吃完,一边将没动的那笼包子推到她面前,一边道:“你等我十几分钟,我去办点儿事情。”

许长夏点了点头。

她看着江耀出去了,吃完自己的东西,盯着小笼包又看了会儿,趁着还热乎,让老板用油纸包了,一溜小跑了回去。

许芳菲平常舍不得吃这个,上辈子她不够懂事,许芳菲舍不得她也就当了真。

从今天开始,她会把自己能力所及的最好的都给许芳菲。

刚好跑到许家门口,许芳菲推门从里面出来。

见许长夏回来,立刻朝她“嘘”了下。

许长夏配合着没吭声,把手里的小笼包递给了许芳菲。

“这不是浪费钱吗?”

许芳菲看了眼,轻声道:“妈平常不爱吃这个你也不是不知......江耀让买给你的,快吃吧。”

许长夏没让她说下去。

母女两人拿了张隔壁放在门口的长条凳,坐在了许家门口,许芳菲拆开油纸包,还是有些舍不得,将小笼包递到了许长夏面前:“你也吃点儿。”

“你闻闻。”

许长夏嘻嘻笑着,将脸凑到许芳菲面前。

“闻什么?”

许芳菲不解。

“蟹黄的味道啊!”

许长夏认真回道:“我一个人吃了两大笼呢!”

许芳菲看似嫌弃地推了她一把,轻轻嘟囔道:“你这孩子!”

“以后我就不是孩子啦。”

许长夏笑着道。

上辈子,许芳菲五十不到就得胃癌去世了,世上唯一爱她的人,在她二十几岁时就离世了。

再看到许芳菲,许长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眼眶有点儿热热的。

她看着许芳菲吃完小笼包,听到院子里面吵吵嚷嚷的,小声问:“里面怎么了?”

“我刚想跟你说!”

许芳菲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道:“你舅妈闯了大祸了!

小林妈正吵着要报警呢!”


“什么事啊?”

许长夏朝周围看了圈,确定没有人,才小声问道。

“周芸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私了?

还是让林家把她告了让她拘留?”

江耀的神情愈发严肃。

许长夏脸上的表情僵了下,笑意敛了些。

她刚刚就猜到了,肯定是周芸犯案情节严重,陆副官拿不定主意才过来找江耀。

“但是你得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拘留周芸,或者让她坐牢,会对你的将来有影响。”

江耀继续道:“如果你还想考大学的话,毕业分配工作势必会打折扣。”

江耀想征求许长夏自己的意思,所以没有立刻处理这事。

许长夏静静看着他,没作声。

几个月前,她高考落榜了,差了二十几分。

复读的事情,许成已经在替她想办法,她肯定是要考大学的,上辈子没有复读,这辈子她必须抓住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想考大学。”

她朝江耀认认真真回道:“我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不给江耀丢人。

“好。”

江耀顿了顿,低声回道。

她看着就是个有心气的姑娘。

不过,他还以为,按照她的脾气,会不计一切代价跟周芸死扛下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略有些失望。

“我去公安局打声招呼,这件事,私了。”

他继续道。

“不是!”

许长夏见他要出去,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耀回头看向她,眼底带了些许疑惑。

“我意思是,大学我一定会考上!

但周芸会不会坐牢,这跟我没关系,她又不是我的直系亲属,对以后分配工作影响不会太大的!”

许长夏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公安局,你千万不要去。”

其实在许家院子里打起来的时候,许长夏心里就已经想清楚了。

周芸和她的儿子许路原,这辈子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她绝不会让这两个人渣影响到她以后的人生!

电视机厂拿回扣这条赚钱门路,必然是许路原那个二流子告诉周芸的。

公安一定会查出这件事跟许路原有关系,要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母子两人被判刑,那再好不过!

加上三舅又被连累,要是三舅有个什么后遗症,她更不可能放过他们!

“公事公办,小林妈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以免以后有人借这件事抓住你的把柄,别让我家这边拖累了你。”

她顿了顿,继续道。

“无论大舅怎么求你,都不要心软,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江耀愣了下。

他虽然看出来周芸和许长夏之间不对付,但没想到许长夏会这么果断干脆,脑子这么清醒。

而且,她后半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跟他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昨晚......难道真的是他误解她了?

许长夏见江耀看自己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拽住他胳膊的那两只小手,转而拉住了他的手,小声道:“我有点儿饿......”她现在和江耀是见一面就少一面,她实在不想再因为周芸而浪费他们两人的宝贵时间。

此刻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盯着江耀,带着几分委屈的意思,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软了一块。

“还有,我得先找个地方洗一洗......”许长夏这句说得更小声。

因为害羞,她小脸也变得粉扑扑的,抿着小嘴儿紧盯着江耀,眼眸里亮晶晶的,不言,却胜似万语。

江耀看着她,“真饿了?”

他低声问。

“饿,但我这身上全是血,直接去店里吃饭,会吓着人的。”

许长夏小小声回道。

早上,她已经给江耀补过一顿了,想来他现在还不饿,身上肯定有力气,吃饭前抓紧点儿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江耀盯着她的眼神,愈发深邃。

他沉默了几秒,道:“你先去我宿舍吃点儿东西,里面一间是洗手间,有热水和干净毛巾。”

昨天晚上,江耀明明说的是,没有要紧事不要去他部队找他。

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让她过去。

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这已经是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许长夏心里虽然开心,面上却还是装得淡淡的,乖巧点头回道:“好,那我先过去。”

“那你去车上等一会儿,司机马上就到。”

江耀又道。

许长夏没再多耽误他的时间,转身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半小时后,江耀宿舍。

许长夏看着司机将食堂的饭打来放到了桌上:“许小姐吃完放这儿就好。”

“嗯。”

许长夏点点头,看着司机出去了。

她起身关上门,细细打量了一圈江耀的宿舍。

他这儿是单人宿舍,东西很少,收拾得井井有条,正如江耀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干净利落。

卫生间也很干净,整个宿舍没有任何异味。

她原本是想给他收拾一下宿舍,但转了一大圈,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她想了想,取了两只江耀放在桌上的饭盒,倒了热水,将司机拿来的饭盒放进去温着,转身拉上窗帘,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

她手上身上都是干涸了的血渍,不洗干净有些难受。

用干净的水盆洗了三遍,身上的血腥气才彻底洗掉。

洗手间里热气腾腾的,暖和,她随便拿了条江耀的大毛巾裹在身上,将他放在角落里没来得及洗的一套军装,也顺手一并洗了。

门外,江耀刚打开门,听到了里间的水声。

他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

正是午休时间,走廊上有人经过的声音,他随即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他一进门,便看到站在水池前洗衣服的许长夏。

她侧身对着门,没有穿衣服,身上只裹着一条大毛巾,刚好盖住大腿半截,玲珑有致的身材,在黄色朦胧的灯下一览无遗。

他愣了下,目光略微一移,余光却又扫到她露在空气中的光洁瘦削的肩膀,他下意识深吸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许长夏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扭头一看,刚好和江耀的视线对上。

“江耀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有些惊讶,随即抿着小嘴儿朝他甜甜笑了起来:“桌上的饭菜我给你温着呢!”

说话间,晾好了江耀的衣服,一边擦干净手上的水,朝他走了过来。

“你还没吃?”

江耀低头看了眼面前桌上,见那饭盒不像是打开过的样子,问她道。

“没有呢。”

许长夏走到他跟前,越过他的胳膊,探手将还热着的饭盒捞了出来。

她刚洗过澡洗了头,行动间,一股干净好闻的皂角香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夹着一点儿她身上自带的温暖甜香味,若有似无地,直往他怀里,心里钻去。

江耀活了二十六年,除了昨晚,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地接触。

“一起吃吧。”

许长夏打开了饭盒,刚要回头,一只微烫的大掌抓住了她纤细的小胳膊肘。

“不冷?”

他在她身后低声问。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声音里带着两分不易觉察的沙哑。

许长夏身子微微一僵。

他掌心的烫像是一下子烙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控制不住地一哆嗦。


许家。

许长夏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江耀。

她回过头,打开院子门看了眼外面,江耀的车已经不在巷口了。

“看什么呢?”

许成在堂屋里叫了她一声。

许长夏没吭声,转身先跑进了西屋,那是她和许芳菲的房间。

她将江耀送给自己的礼物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打开了包装。

看清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下意识轻轻吸了口凉气。

里面,是一整套国外牌子的高级护肤品,还有一瓶香水。

在八一年,有这样一套国外护肤品是很罕见的,许长夏记得好像要一百块左右一套,相当于高级工人小半年的工资,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年的排骨了!

香水也是国外牌子的,很贵,要二三十块钱一瓶。

江耀送给她舍得,但这么贵的东西擦在脸上,几个月就用没了,在这个年代用这么昂贵的化妆品,许长夏不免觉得有点儿可惜。

她心里开心,却又有点儿舍不得。

“夏夏!

你来一趟!”

堂屋里,许成叫了她一声。

“来了!”

许长夏想了想,匆匆从窗台上的花盆底下掏出了一把钥匙,将东西锁进了柜子里。

进堂屋里时,许成正坐在窗边的小椅子上,盯着许长夏的行李箱。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吃饭不用等我了。”

没等许长夏说话,许成收回目光看向她道。

许长夏朝许成手上看了眼,他手里捏着一本存折。

“就这个事儿啊?”

她轻声反问道。

“还有......”许成欲言又止:“你舅妈托人给你办的复读插班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别人听说你是江家未来的儿媳,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那不是因为舅妈,而是江家的面子大。”

许长夏随即冷静回道:“况且,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你在东奔西走找人帮忙。”

许成随便编两句瞎话,就希望她因此而感激周芸,心存愧疚,绝不可能。

许成脸色一点点涨得通红。

好半天,才起身道:“还有,你屋里桌上,我给你买了个东西,你去看看喜欢不?”

许长夏站在原地,没动。

从小到大,许成只给她买过一次礼物,就是她拿到市一中录取成绩单那天,他送了她一支派克钢笔。

他今天破天荒的又给她送礼物,想也知道,是为了周芸。

“夏夏,她再不好,也是你的舅妈,是不是?”

许成见她和自己僵持着,软下语气来。

许长夏不卑不亢和他对视着。

她想起,早上院子里打起来时,许成先把她和许芳菲推开了,害怕她俩受伤。

亲舅舅哪儿有不疼外甥女的?

只是,许成把周芸看得比谁都重要,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被蒙蔽了双眼,只能看到周芸的好。

“那我给你留着饭菜,等你回来吃。”

她淡淡回道。

说完,转身便走开了。

“你......”许成眼睁睁看着许长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他在原地焦灼地来回走了几圈,心一横,捏着存折出去了。

许长夏走到自己屋里,看向放在床头柜上许成给自己买的礼物。

巧了,跟江耀买重了,是一罐雅霜雪花膏。

平常她和许芳菲两人脸上皴了才涂点儿便宜的润肤乳,手上冻得裂口了就抹点儿蛤蜊油,雅霜,是周芸才能用的东西。

一旁许芳菲的桌上,也放着一瓶雅霜,两瓶要好几块钱,许成今天是下了血本了。

她只是看了几眼,没有碰,转身走了出去。

“妈?”

她叫了一声许芳菲。

“我在厨房!”

许芳菲应了声。

许长夏走到厨房里,刚想问问白天公安局的事情,却看到许劲正蹲在一旁角落里的煤球炉前。

“三舅!

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边吃惊地问一边快步走到许劲跟前:“你赶紧起来,回医院去!”

“我没事儿了,医院多待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

许劲笑呵呵回道。

“不行!

你得回医院!”

许长夏紧皱着眉头道:“住院费我们还能付不起吗?”

许劲却站在原地没动,尴尬地笑着,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我想着今早拎过来的老母鸡没人收拾,你妈和你大舅都不敢杀鸡,就回来了。”

许长夏看向他脚边的煤球炉,锅里正炖着一锅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隔着厚厚一层鸡油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一旁,许芳菲擦着手走了过来,朝许长夏轻声道:“你就别怪你三舅了,正好,医院里也没好吃的,他回来也好吃点儿老母鸡汤补一补。”

“你三舅以为回门宴在明天,以为是自己在家办,想着你最爱吃鸡汤炖冬笋,特意送了两只鸡过来,他说文火炖几个小时的鸡汤最香,原想着熬夜炖给你吃的......”许长夏听许芳菲说着,心头莫名一酸。

她扭头又看向了许劲。

许劲一米八的大个子,此刻站在角落里无措的样子,让许长夏忽然有些愧疚。

她刚才太着急了,说话冲了点儿。

“二姐,夏夏是文化人,她说的话肯定有道理。”

许劲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我现在回医院去。”

正要走,许长夏却一把拉住了他:“路上都没三轮车了,还怎么回去呀?”

“那我骑你大舅的自行车过去也行。”

许劲想了想,回道。

“没事儿,江耀安排了车子,明天一大早送咱们去海城大医院做检查,你就在家里和我一块儿,也省得人家明早来回跑了。”

许长夏朝他笑道。

许劲和许芳菲闻言,皆是一愣。

“他......没怪咱们家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丢人啊?”

许芳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人家有素质得很,一点儿都没生气。”

许长夏笑眯眯地回道。

“那就好!”

许芳菲长松了口气。

许长夏没回来的时候,许芳菲还一直在担心,江耀要是因为周芸做的错事而对许长夏有意见,那可怎么办才好。

闹了一整天,终于消停了,许芳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在了实地上。

“你去休息吧,我和你三舅马上把饭做好。”

许芳菲温柔地催促了许长夏一声:“今天你也累坏了。”

“不累,我帮你剥会儿毛豆。”

许长夏拎了一只菜篮子,端了张小板凳坐在了厨房门口。

外面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在了许长夏的脚边。

她闻着鸡汤的鲜香味,听着身后许芳菲“噼里啪啦”热闹的炒菜声,心也渐渐安宁了下来。

如果时间能一直这样慢下来,就好了。

“妈,我们搬家吧。”

她剥着手上最后几颗毛豆,朝许芳菲道。

“啊?”

许芳菲炒菜的动作顿了顿。

半晌,低下头又闷闷应了声:“哎,行。”

她们母女二人心照不宣,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都能懂对方的意思。

许路原那畜生,胆子越来越大。

“我去换身方便的衣服吃饭。”

许长夏起身道。

“怎么忽然要搬家呢?”

厨房里,许劲有些不解地问许芳菲。

许长夏没再说什么,拿了只水盆和干净的布衣裳进了对面的卫生间。

刚试了下水温,还没脱外套,她忽然听到身旁有一丝轻微的响动传来。


“怎么会!

当然欢迎!”

许成满口歉意:“快进来吧!”

许成以为江耀发现了什么,想和许长夏退婚,今早才没一起跟过来。

所以江耀现在这个点出现在他家门口,让他实在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后,江家的司机还有副官搬着大包小包的回门礼跟着走了进来。

“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干什么!”

许成尴尬地搓着手道。

“就是一些给阿姨,还有给您和舅妈的小礼物。”

江耀淡淡回道:“我妈走得早,有些礼数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许成扭头看了眼那些东西,眼睛瞬间看直了。

烟是当地的蓝西湖,一共有十条,酒是茅台,两箱十二瓶,还有那些包装精美的燕窝桃胶,都是高档到只有百货大楼上锁柜台里才能看见的货品。

放在以前,只有在过年,许成才舍得去买一瓶茅台跟老丈人小酌几杯,一瓶可就要他小半个月的工资呢!

更别提那些高档烟!

先不说一条要卖二三十块,平常就是有钱也买不着,这种高档紧俏货凭香烟票去买都难买。

许成平常只舍得买点儿大前门,只要三毛多一包,还是紧着抽的。

就这么粗略地一算,江耀带来的回门礼,少说值一千多块!

“那些糖,是拿来分给邻居的喜糖,舅舅自己看着办。”

江耀又朝许成示意了下放在门口的几提袋子。

许成赶忙跑到门口仔细看了看。

这么一看,更是倒吸了口凉气。

里面的糖都是用塑料外壳包装好的高级外国货,有奶糖有水果糖有巧克力,尤其是巧克力,穷苦人家可是尝都没尝过,几颗巧克力都快抵得上他一天工资了!

这么高档的喜糖发出去,可别提多有脸了!

“好好好!”

许成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一边招呼周芸:“小芸啊!

你赶紧过来,给那些老邻居都去分一点儿!”

江耀带来这么多贵重的礼品,只说明了一点,他是把许长夏放在心上的。

这下他就放心了!

他还以为江耀会退掉这门婚事呢!

让那些喜欢嚼许长夏舌根的邻居都好好看着,这回可要把他们的脸全都给打肿!

周芸眼睛不是瞎的,她把那些回门礼一样样看过来,一口牙都要咬碎,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江耀啊,你不是部队有急事?

快去忙吧,这些小事情我们自己来办妥就好了!”

她回头朝江耀讪笑了下。

“事办好了,这边回门重要,再怎么也得把中午的回门酒吃完。”

江耀说着,看向堂屋里站着的许长夏。

刚好,早上的日头从墙头外照进了小小的院子里,倾洒了一地,亮得晃眼,将江耀周身都勾勒出了一层金边。

许长夏看着他站在那儿,心跳莫名漏掉了半拍。

她以为江耀今天不会过来了。

因为上辈子他们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是在明天,明天才是原定的回门日。

此刻他忽然出现,无疑是个惊喜。

他来了,就证明他是相信她的,他没有听信江池和蒋以禾的鬼话。

其实她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和盘托出的打算,毕竟她和江池自由恋爱将近一年,无论换做是谁,心里肯定都会膈应。

上辈子她虽然是个恋爱脑,但毕竟也是靠自己的脑子从镇上考上了杭城市一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里有数,最后的防线她一直都守着,没让江池碰自己。

谁知,他后脚就自己跟来了。

两人视线对上的下一秒,她随即朝江耀抿着嘴笑了起来,拉着许芳菲的衣袖一块儿走到了门口。

她看了下面前那些礼品,问他:“什么时候去买的?”

“一大早就去啦嫂子!

长官亲自去的!”

身旁副官笑呵呵地抢着回道。

江耀朝副官瞥了眼。

副官瞬间觉得后背有点儿凉飕飕的,识相地闭上了嘴。

许长夏没想到江耀心思会这么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他好像没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突然送了这么重的礼回来,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

她看着江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么好的糖分给那些人,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周芸在一旁气不打一处来,嘀咕道。

“舅妈这么说,是在贬低自己还是舅舅?”

江耀随即看向周芸。

“我......”周芸吃了个瘪,咬着牙没作声了。

本来她是想借着江家想退婚这事儿大闹一场,把她自己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压下去,谁知,江耀带着这么贵重的回门礼过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小夫妻俩之间没出问题了。

该不会是......江耀根本不知道江池以前跟许长夏处过对象?!

她眼睛亮了下,丢下手里的东西,朝江耀道:“江耀啊,怎么没带你爸妈和江池过来呢?

是不是江池不好意思了?”

“小芸!”

一旁许成立刻喝止道。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周芸愣了下,随即一脸的惊慌。

“她一个家庭妇女,没念过几年书不会说话,江耀你别放心上啊。”

许成随即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吃早饭吧?

正好夏夏也没吃,你们小夫妻俩一块儿出去吃点儿吧!”

说着,急忙要拉他和许长夏出门去。

江耀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周芸,没动,没吭声。

院子里此刻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给许长夏陪嫁的东西,周芸多半是以次充好。

比如许长夏陪嫁被褥的被面,其实也就三十多块一米,她和售货员提前商量好了,骗许芳菲说是一百三一米的料子,外行也摸不出什么区别。

周芸用家里多余的粮油票和布票之类给售货员当作好处费,别人也就帮忙了。

至于其它的东西就更好糊弄了。

“这两块手表,舅妈您是自己托人从百货大楼买的,我妈没去,是不是?”

许长夏拿起桌上那一对手表,问道。

“是啊,可贵了呢!

你自己去问问谁家结婚陪嫁给一对名牌手表的!

你还不满意吗?”

周芸紧皱着眉头道。

“那假如我现在不要了呢?

购买三十天之内可以去柜台退货,票据舅妈应该还没丢吧?

我们这商标还挂在上面,摆明了没用过,舅妈去退了吧。”

许长夏回道。

“这......”周芸随即面露难色。

“退不了是吗?”

许长夏冷笑了下。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从柜台买的,而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重新抛光了拿过来的,价钱最多也就只有柜台的三分之一。”

“你瞎说什么!”

许长夏话音还未落下,周芸立刻大声嚷嚷了起来。

“我是不是瞎说,去柜台看看能不能退货,不就一清二白?”

许长夏冷静地回道。

“夏夏!

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你舅妈?”

一旁,许成错愕地起身道:“再说了,哪儿有刚买几天的手表就拿去退的?

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老许家?

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许长夏没吭声,只是眼带嘲讽地看着周芸。

周芸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这一对手表,她确实只花了六十多块,柜台上要卖两百多块。

只是这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这些门路的?

许长夏知道许成护着周芸,当初许成只是个穷小子,外公是个乡下赤脚医生,而周芸是城里小姐,下嫁到许家,许成一直觉得跟着他让周芸吃苦了。

单凭她几句话,许成不会对周芸怎么样,但是至少,她今天这么一闹,会在许成心里扎下一根刺,会让他对周芸的人品存疑。

至于检验周芸有没有说谎,办法很简单,许成照她说的,去柜台一趟就行。

许成现在不去,将来某一天,也一定会去。

“那好,手表就算了,那辆陪嫁的自行车是怎么来的,电视机又是怎么回事,舅妈能把购票单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许长夏又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都是我真金白银花钱买来的!

还能有假吗?”

周芸硬着头皮辩解。

“怎么不能有假呢?”

许长夏不紧不慢反问她。

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是一辆重新组装过的二手货。

电视机更不用说,是故障率很高的一个牌子,堆在厂房里根本卖不出去,周芸只花了一百块不到就买回来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曝光出来,过两个月,新闻就会放出。

八十年代初,各种消息都很滞后,很多人聪明人发财就是靠这个信息差。

“夏夏,算了吧......”一旁,许芳菲忽然上前,拽住许长夏小声道。

许芳菲想着,她们母女毕竟是寄人篱下,把话挑得太明白,让许成夫妇两人心生嫌隙那就不好了,她们不能这么恩将仇报。

“什么叫算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们家欠了你们母女什么似的!

我难道会克扣夏夏的彩礼?”

周芸却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

说完,又指着许长夏道:“还有,这些话,该不是江池那小子教你说的吧?

要不然这些歪门邪路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长夏笑了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周芸震惊地盯住了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扭头朝许芳菲道:“二妹,你该不会还在包庇她,纵容她跟江池见面吧?”

“你知不知道江连舟是多大的官!

你敢教唆你女儿同时勾引他两个儿子?

你不想活了也不能拖累我们一家吧!”

“我没有!”

许芳菲慌忙摆手回道:“大嫂,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夏夏是懂规矩的,她绝对没有跟江池乱来!”

“前天晚上我明明看见夏夏吃完晚饭偷溜出去了!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出门散散心透口气,就没跟你大哥说!

你们......”周芸一脸的痛心疾首。

“够了!”

就在这时,许成忽然大喝了一声。

他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蹬蹬”两步走到许长夏面前,死死盯住了她:“夏夏,你跟大舅实话实说,前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跟江池见面!”

许长夏跟许成对视了几秒,又望向他身后的周芸。

周芸的眼底随即闪过几分得色。

只要许长夏敢继续追究彩礼钱,她就坐在江连舟办公的大楼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她偷偷私会江池的事情传遍杭城!

许成为了许长夏的名声,为了许家的将来,也绝对不会敢再跟她计较这笔钱的事情。

许长夏没想到,周芸竟然会看见前晚那一幕,还耐住了性子没有说出去。

想来,她是为了留一个她的把柄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就用上了。

她甚至怀疑,那天周芸跟在她和江池身后偷听了一路。

周芸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不简单。

所以许芳菲寄住在许成家这些年,一直都被周芸拿捏得死死的,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她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气,朝许成张口道:“那天我......”这边,许长夏还没说下去,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在家吗?”

家丑不可外扬,许成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他狠狠点了下许长夏,咬着牙压低声道:“等着!

待会儿再跟你细细算账!”

他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锁。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的瞬间,愣住了。

“怎么?”

门外,身着周正军装的江耀礼貌地朝许成笑了笑:“舅舅这个表情,是不欢迎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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